距离大桥修成足足二十余日后，王垕将《大汉大司农属工坊规》印刷出了一万份，开始由蔡琰授课。
除了蔡琰，还有几位客座授课人员，那就是各厂厂长。
司马懿也在其中。
所有人拿到工坊规，看完之后的第一印象就是，太苛刻了。
蔡琰给他们讲解了一番，众人才明白其中要旨。
聪明的很快自己就能想通。
若有暴利可图，那还有他们什么事？
世家大族，官绅豪强不会干他们的职位？
若种田能发财，佃户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若吃屎能发财，农民家的狗连屎都抢不到。
蔡琰上的第一堂课，其实就是给这些客座老师上。
整个教训项目，目前招收了七百余名学员，蔡琰每日上课四个时辰，基本无休。
而这段时间，司马懿却陷入了两难之中。
“还好我于督查署还未组建完成前，已然将竹纸之术拿到手，如今就算离开玻璃厂，便也无所谓了。”
原来司马懿在玻璃厂拿到镜片之后，便立刻展开行动。由于纸厂管理太过严苛，又难有借口进入其中，于是他花钱买通厂内数名技术人员与管理，早已经将竹纸之术握在手中。
纸厂中人大都为庶民出身，甚至有些曾经还是官奴身份，如今已然做够三年，所以去除了奴籍。
但正是他们出身贫苦低贱，所以面对财物时，抵抗力不足，这才让司马懿有了可乘之机。而他又有玻璃厂厂长身份在身，很快就有了接触机会，于是不费太多精力，就完成了此事。
“公示家财，然我身为士族，家中资财岂可随意示人？”
就在蔡琰这边教训班开得如火如荼之时，王垕这边却已经在组建抚军校尉部督查署。
而让他郁闷的是，曹操竟然给督查署指定了督查令史！
此人正是老熟人。
赵达。
这个动作，王垕自然也能够理解。
如此重要的衙署，曹操不可能不插手。
如果所有工坊由王垕节制，现在督查工坊的督查署，也全部由他一手掌控，那就等于王垕实际意义上掌控了整个天下钱粮。
因为从现在看来，朝廷的收入，大部分由此而来。
如此重要之事，无关信任不信任。
再信任，也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就算是亲儿子也不会信任到这种程度。
此时赵达已经来到王垕办公的衙署报到。
“奉司空命，属下赵达领督查令史，特来报道。”
“是赵达啊！你既已来，便先熟悉规制，待无问题之后，我再为你安排。”
“禀东牟侯，属下已然将《工坊规》记熟于心，请东牟侯指教！”
“哦，既如此，那我便来与你说说情况。你所领督查署，目前有属员四百六十五人，皆属原抚军校尉部。其中有千户一人，名鲁髦。鲁髦曾为抚军校尉部西河郡百户，因上次我平匈奴时有功，被擢升至千户。各郡皆有百户一人，各统二十余人。我早已传令，所有百户将于明日辰时，于此地集合，我将亲自讲述《工坊规》细节，你作为督查令史，当与我一同参与此事。”
“喏！”
就在王垕刚刚接见了赵达后，司马懿后脚便至。
司马懿这次来，竟然是递交辞呈，这倒是让王垕有些意外。
没想到对方如此果断。
更让王垕没想到的是，他的理由竟是河内郡征辟他为郡内上计掾。
上计掾为佐理州郡上计事务的官吏。
而原本历史线，司马懿也正是以此职司出道。
王垕仔细看完辞呈，也并未有任何异样，只淡淡的道：“仲达，你既去意已决，我也不好不放。不过工坊之密，却还需保守。”
在问此话时，王垕已然开启了洞察人心。
“请东牟侯放心，属下自遵守保密契约。”
王垕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随便讲了几句关于职司交接之事，便让其离开。
看着司马懿退出身影，王垕一时之间也并未弄清司马懿底细。
他的洞察人心，并不能洞察对方每一个念头具体内容，只能大概知道，司马懿应该是考虑到自己前途，还有就是，似乎已经知道了一些工坊情况，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在其中待下去了。
当然，王垕也不怕他泄露什么秘密，现在自己身份地位，与司马懿有天壤之别。
而且工厂秘密，他其实也不怕泄露。
却说司马懿回至府中，将自己决定与司马防说了，又将工坊规交给司马防查看。
司马防得知儿子已经得到了竹纸生产之密，又看了工坊规，沉思片刻后道：“如此，倒也为明智之举。今我已有竹纸制造之法，便可自建工坊。”
“父亲万万不可，若此时我等建设竹纸工坊，恐引其相疑。不如将此法授与县外曾有造纸经验家族，如此便亦说得过去。竹纸工艺流程颇为复杂，需八九月之功，在此之前父亲散布王垕有人主之相谣言，当已然发酵，其必自顾不暇，当不会再关注此事。”
司马防微微点头道：“我儿考虑周到，粟邑令张汪与我家素有往来，其家中曾有小型纸坊，后因竹纸而弃用，如今正好可做此事，到时给其三成利，事必可成。”
父子二人商议已定，以为天衣无缝。
但他们哪里知道，竹纸技术泄露，早便在王垕计划之内。
王垕组建了督查署之后，便已然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上面，而是在研究年后出征青州的战事了。
为此，他早已经传令给史阿，让史阿汇总整个河北与青州消息，传至许都。
距离大军出征还有两个来月时间，他也是趁着在家这段日子，好好地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因为到时候出征，动不动就又是半年一年。
两个月后，将军府。
王垕将王雷单独叫入书房。
他这次出征，决定让王雷留守将军府，并做了一些特殊安排。
原来眼看到了年底，抚军校尉部却在民间探听到了谣言，说是王垕代百姓受神罚，收取民心，然其不但未曾受损，且以凡人之躯可抗神灵，有人主之相。
甚至还有童谣传唱他的事迹，说书人也在坊间开始将他的战绩编成故事，肆意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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