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连连点头，一脸期待：“当然在啊。我好喜欢的，一直有好好收藏。砚之，你再给我画几幅吧。我会把它们都当宝物一般珍藏。”
谢怀琛真是要被她气笑了。
嘴角一勾，笑得阴恻恻的，声音有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是么。那你觉得那幅画该当多少银子呢？”
沈鸢手上动作一顿，笑容僵硬，心里默默念叨着怎么一时兴起又忘了，砚之啥啥都知道。
她轻咳一声，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金子光芒隐去，转而闪烁着情意绵绵的银辉。呵呵笑道：“怎么能当了呢。我一定把它们都留着做嫁妆。”
谢怀琛：“……”为何怎么听着都不对劲儿。
“砚之，你快来画吧。”沈鸢走过去将他拉到桌旁。
谢怀琛摩挲着画纸，没有动笔，若有所思。
“怎么了?”沈鸢主动提起笔递给他。
谢怀琛接过后，又将笔轻轻放下。
“阿鸢，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咱们一起出去过鬼节，我画了镜湖的风景。”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温和，语气颇为怀念。
沈鸢觉得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时候自己努力地逃了一整天都逃不掉。但她依旧点点头：“记得啊。”
谢怀琛转头对她笑道：“以后我带你去游玩京城各处美景，将你画在风景里。这会儿就算了吧。”
“额……行吧。”
看他没兴致，沈鸢深感惋惜，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般神色奄奄：“那咱们要下去等顾瑾修吗？”
提起这事，谢怀琛脸上的笑变了调，叹了口气：“不用。在这里看看就行了。”
他的身份不方便亲自跑到城门口去送人。说完便径直走到窗边。
沈鸢察觉到他心情变得低落，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说。
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顾瑾修，也相信砚之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只是他应该很舍不得好友。
于是沈鸢挽住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上，就这般无声地安慰他。
顾瑾修被押送到城门口的时候，仿佛知道谢怀琛会在这边一般，突然停下脚步，往这儿看过来。
他嘴角勾出一抹快意恩仇的笑，洒脱不羁，是在告别。
谢怀琛也跟着浅笑道别。沈鸢还冲他挥了挥手。
顾瑾修又往四周扫视一圈，神色略显失落，然后又自嘲般地笑着摇了摇头。
沈鸢看在眼里，机灵地同谢怀琛碎碎念：“他要失望了，柳姐姐说过她不会来的。”
谢怀琛嗤笑一声：“她有说她为什么不来吗？“
“她说论情分，按理应该来送顾瑾修。可是有的男人爱自作多情。未免让人误会，一定不能做出任何疑似欲情故纵，欲拒还迎的姿态。
顾瑾修是她的恩人，所以更加不能马虎对待。不想耽误别人，就一定要把态度给得清清楚楚，哪怕冷漠些也是应该的。“
谢怀琛听罢，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可随即又面色一沉，声音凉幽幽：“你和你的柳姐姐学得可真多啊。”
沈鸢危机感顿生，赶紧尬笑道：“额……还好，还好啦。”
目光闪烁几番，指着城门方向道：“快看快看。”
谢怀琛顺着她所指之处瞧去，立刻皱眉。
完了，七公主来了。
就连顾瑾修都跟着皱眉，但是又仿佛有所预料一般叹气。
他赶紧转过身催促一旁的官差：“兄弟，咱们快走吧。”
“顾瑾修，你等等。”
谢昭月看他见到自己就走，赶紧急着跑过来，停在他面前的时候还喘了喘气。
七公主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兴许皇帝知道她来了也没用，并未刻意限制她，索性将难题扔给顾瑾修。
她今天穿得很低调。一身素色长裙，上面绣着精致的玉兰花，头戴简约华贵的红玉簪子。
冰清玉润，明媚秀丽。只是脸色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憔悴，莹润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好似刚哭过。
见到顾瑾修后，脸上露出止不住的担忧和委屈，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一定要走吗？“
顾瑾修只觉得难办，眉心轻蹙，抿了抿唇，坚定点头。
谢昭月往四周张望一番，手指握紧，眼睛变得水汪汪：“她都没有来送你。这样你也要走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喜欢我呢？”
最后这句已是低泣。
一旁的官差都站得远远的，不准其他人靠近，假装啥也没听到。
顾瑾修别开目光，眉头皱得更紧。狠心拒绝人其实不是件好受的事，很多时候人会恨不得对方压根没那么在意自己。
谢昭月见他不回答，手背抹了抹眼泪，忍不住继续抽泣：
“我……我从小就喜欢你。你是不是嫌我脾气不好，不像她那么善解人意。我以后不会再冲你发脾气了，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你能不能别走？”
谢昭月有注意场合。没有说得很大声，哭得也很压抑。
她懂得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可心里就是有种无处诉说的委屈。明明母妃说过他们以后会成亲，顾瑾修也不讨厌她啊。
顾瑾修闭了闭眼，这哭声扰得人难受。
他很想转身立刻就走，可又不得不再次说清楚：“公主，你很好。我不值得你如此费心，你以后定会觅得良人，快回去吧。后会有期。”
还没等他转身，谢昭月就着急说道：“那我等你回来！”
神色极为坚定。
顾瑾修心神一震，原本充满无奈的双眸倏然如电：“你说什么？”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我相信太子哥哥一定有安排。你会回来的，对不对？”谢昭月目光坚定而充满希冀。
顾瑾修没想到她竟会执着至此，真不愧和谢怀琛是亲兄妹。
他一时间开始怀疑，难道因为自己这些年对谢昭月的拒绝之意表达得不够彻底，才致使她变成这般模样么。
他忍不住再次环顾四周，还是没见到柳寻芳的身影。
看着眼前执迷不悟的谢昭月，他不禁自嘲般苦笑。柳寻芳真是人都没来，照样能以身作则给他上一课。
当断则断。不断个清清楚楚，只会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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