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妈妈那边，她心急如焚，骑着车一路风风火火赶到了娘家。
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几步就跨进了家门。
一见到亲娘，她连气都没喘匀，就急忙打听起男方家里的情况，“妈，如香家的大儿子，今天来咱家提亲了，您有没有听说这家人是什么情况？赌博喝酒不？”
“如香家？”她娘眯着眼睛想了又想。
“对，住路边，村口进来那条大马路，好像是去年刚建的楼房。我主要想知道那小伙子平时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会不会赌博酗酒。”
“那家啊。”娘总算想起来了，皱着眉头摇摇头，“赌博喝酒倒是没听过，但是闺女啊，那家可不能嫁啊！”
林妈妈心里“咯噔”一下，马上问：“为什么这样说？”
“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他家呀，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常年在外面闯荡，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小儿子呢，一直窝在家里，你知道为啥吗？”
她娘说着，身子往前倾，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林妈妈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道，“因为他有精神病 。”
林妈妈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愣住了，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精，精神病？”
“嗯。”她娘点点头，“以前就不大见这小儿子出门，后来听人说，他一开始病得不算严重，每天吃药控制着，不犯病的时候，跟正常人没啥两样。可后来有段时间，病犯得特别厉害，经常一大早跑出门，满村子大喊大叫，还动手打人，这事在村里就传开了。”
“村里有人说，是他家风水不好。说他家新建的房子位置不对，也有人说是门口布局有问题，反正就是风水作祟才出了这事。”
“那小儿子小时候可正常了，听说学习成绩还挺好的，要不是风水问题，咋会好好的就成了精神病呢？”
她娘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因为这事，她大儿子的亲事也老是黄。你想想，哪家姑娘愿意嫁进一个风水有问题的家里？还得跟个精神病人做一家人？”
林妈妈一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煞白如纸。
她实在很喜欢那个女婿，怎么偏偏这样呢！
她娘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不过后来村里又传开了，说这病跟家里没啥干系。听说是有一年，小的跟着大的去城里，也不知道撞上啥不干净的东西了，这才在外面落下这病根。”
这番话似一道曙光，让林妈妈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么说，他家的风水没什么问题？这病就是个意外？”
她紧紧盯着自己的母亲，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只盼着能从母亲的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让这门亲事还有继续考量的可能。
她娘拉着林妈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闺女啊，咱别管这病到底咋得的，也别管她家的风水有没有问题，听我的，这门亲事就算了吧。春花年纪还小，咱再给她找找别的好人家，没必要非要这家。”
“可是……东西都收下了，村里人也都知道了，退回去的话，别人不清楚情况，肯定会瞎猜乱说，到时候还以为是春花哪儿不好，被人家嫌弃不要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办……而且，那小伙挺好的，还说要帮我们翻新房子……”
“这……说起来她那个大儿子确实还不错，勤快，懂事，可惜家里出了这样的事……”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你也别纠结了。春花这孩子，干活勤快麻利，模样也周正，是个实打实的好姑娘，这亲先退了吧，等过几年大家都忘了这事，再重新找，还怕给她找不到好婆家？至于房子，咱还是得靠自己，欠人家人情也不好。”
“……行吧，那我回去跟她爸好好商量商量。”
“嗯，你吃了没？”
“还没，事太急，还没顾得上吃就来了。”
“那就在这儿吃一碗再回去。”
“好。”
林妈妈于是在娘家吃晚饭。
饭桌上就三人，她和母亲，还有父亲。
饭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锅冒着热气的白粥，一盘炖豆腐，还有一碟青菜，那青菜颜色发黄，一看就是上顿吃剩下的。
娘亲起身往厨房走：“我再去炒个菜。”
林妈妈拉住她：“妈，别忙活了，这就够吃了。”
她娘于是从橱柜里拿出一罐萝卜干，倒了一些出来，也算是加菜了。
昏黄的灯光下，晚饭就开始了。
父亲不太爱说话，一直低着头，闷声吃饭。
娘亲偶尔和林妈妈聊几句，边聊还边往她碗里夹菜 。
林妈妈担心他们不够吃，没敢多吃，吃了半碗就赶紧放下碗筷，“妈，爸，我饱了，你们慢慢吃。”
当娘的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再吃点，锅里还有呢。”
林妈妈摇头，说什么也不再吃了。她抬头看向门外，外面黑漆漆的，忙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娘也不留她，拿了几个自家种的番薯塞她车篮里，细细叮嘱：“路上可得小心啊，慢点儿骑。”
林妈妈应下，把带来的鸡蛋给放桌子上，跨上自行车，离开了。
一路上，风呼呼地吹着，她的头发被吹得乱蓬蓬。
不知不觉到了如香家附近。
林妈妈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望向她家的门口。
门口立着一把拖把，除此外什么也没有了。
她不甘心，脖子使劲往上抬，朝二楼望去。
二楼的窗户透着光亮，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叹了口气，重新蹬起自行车，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家里，一进家门，林妈妈就把从母亲那儿打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林爸爸说了。
林爸爸听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傻的是他弟弟，又不是他哥。等将来孩子们长大成家，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能有啥影响？怕啥嘛！”
“你再想想，他弟这情况，以后说不定都娶不上媳妇。而且长期吃药，身体肯定不好，估计也活不了太久。到时候，他家所有的家产不都归闺女和女婿了？这不是好事嘛！”
林妈妈认真想了想，感觉确实说得对。
林爸爸看她这样，接着说：“你们妇道人家，就是眼光短浅。依我看，这家的条件好得没话说。要不是因为有个这样的弟弟，相亲老黄，人家能看得上你闺女？你闺女能捡到这样的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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