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饿，想吃肉。”
那名妇人忙将女童嘴捂起来，满脸歉意朝着赵二河赔笑，“童言无忌，还望壮士莫放在心上。”
嘴上虽这么说，但眼里还是止不住望向堆成小山堆的野猪肉。
赵二河并未说话，这时，王夫子轻捋胡须，颤颤巍巍朝着这边走来。
两人对视一眼，赵二河心中便有了计较。
依赵二河，他是不会分给这些镇上人的，这几百斤肉若是让自己拿回葫芦山上，最起码能保证自己一年的肉食保证。
但先生仁义，心软，见不得人间疾苦。
但只是数息，赵二河就做出了决定。
他抬手一掌，将那成堆野猪肉约摸划分出来五十斤的模样，而后挑了一块，递给了刚刚那个女童。
妇人脸上眼泪忽的流出，连忙扶起女童，带着孩子朝赵二河磕头。
“少侠仁义！”
“感谢少侠救命之恩！”
说着，妇人将眼前野猪肉揣进怀里。
见此情形，赵二河怕引起大规模效仿，于是大声喝道，“肉有限，只能尽量每人都分到一些。”
但此时众人哪里还敢有怨言？
有的吃就不错，更何况还是野猪肉。
“谢少侠救命之恩！”
一人带头，剩下所有人全都开始附和。
但赵二河自然没有这个闲心去管如何分肉，于是转头对王夫子道，“先生，我去处理野猪肉，这分肉一事，就交给您吧。”
王夫子轻捋胡须，心里连连夸赞，赵二河也是个仁义孩子。
“乡亲们，一个个来。”
水源短缺，天气干旱，很多人家里甚至连喝的水都没有。
有人从家中拿出水碗，开始舀野猪血，虽腥气无比，但比没水喝，火烧嗓子要强的多。
赵二河转身整理起那四百余斤野猪肉。
他动作娴熟地将肉捆绑好，他虽能将这些肉全部都放进小绿瓶中，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老实把肉捆好，待到无人角落，再收进也不迟。
正当忙碌之际，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小堆肉正在颤动。
他心中一惊，停下手中动作，缓缓走近那堆颤动的肉。
随着距离拉近，赵二河发现，正在颤动的竟是那颗野猪心脏。
赵二河眉头紧锁，心中有些疑惑。
这野猪明明已死了半晌有余，为何这猪心还会跳动？
定了定神，没去想太多，大手一挥，这颗猪心便收进了小绿瓶里面。
将这边全部理好，赵二河发现，仅是这些肉就足够自己吃一年有余。
回头望去，原本要分给先生的几十斤肉也近乎见底，但等肉的人们也所剩无几。
这几十斤肉，足能支撑先生吃上数月有余。
终于，先生将肉分完，自己却只剩不到三斤肉。
人群也都走散，赵二河轻叹一口气，望向王夫子道，“先生，这是何苦呢。”
“如此一来，你的粮食就少了。”
说着，赵二河便想抽出一捆野猪肉分给王夫子，但被王夫子制止。
王夫子轻捋胡须，微微摇头道，“二河，老夫已至花甲之年，日食不过几口便能饱腹，这肉食，无需这么多。”
“老夫见百姓困苦，能略尽绵薄，救得几人，亦是心之所安。”
但王夫子仰天长叹，继而说道，“但今日之举，令你损失不少。”
“老夫心中有愧啊。”
言罢，王夫子频频摇头，自己竟为一己之私心，让赵二河承受了委屈。
赵二河听闻此言，顿时咧嘴一笑，“先生不必太过放于心上，先生若不言语，弟子本也是要这样做。”
王夫子满是欣慰的看向赵二河连说三个好字。
但他内心，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二河，你随我来。”
王夫子说着，手提仅剩的三斤野猪肉回到院内。
赵二河望向旁边成捆的野猪肉，暗中运气，双脚一沉，随后抬手将那些猪肉提到了自己的肩上，扛到了先生家中。
镇上其余人，皆是震惊，少侠好力气……
一路，回到院内，王夫子都在思索凝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进屋内，从那陈旧的木桌下面，翻出一个小木箱，取出一本书，拍拍上面的灰尘，踱步而出。
见赵二河放下肉，王夫子将此书授予赵二河。
“二河，此书乃老夫以草木经为基，结合百谷县周遭常见药材所撰之书，取名为药木集。”
“今日将它交予你，希望你能从中有所获得。”
王夫子说完，心中还觉得愧疚无比。
当今之世，一书焉能与肉相提并论？
赵二河双手接过书，心中欣喜不已，自己还想扩大一下种植药材的规模，上次还寻思管先生要草木经呢。
没成想，今日先生竟将草木经精髓与毕生所知全部融合到了一本书里。
见赵二河欣喜模样，王夫子内心暗叹一口气，这孩子也太容易知足了些。
赵二河想起今日从山上采摘好的那些药材。
与先生道别，先去了镇上中元堂，看看自己这种植了半年有余的药材值多少钱。
踏进后，发现这偌大的药铺，只剩掌柜一人了，嘴角旁边那一颗大痣随着掌柜的呼吸上下微微颤动。
昔日那俩伙计也不见了。
这也不关他的事。
手里拿着提前带着的一石鸡附子和当归，先是递上柜台。
“掌柜的，出个价。”
掌柜抬眼一瞧，将两种药材置于秤上量了量，漫不经心道，“上好当归、鸡附子，一石当归十六两，一石鸡附子十九两。”
赵二河面露喜色，这药材果然要比粮食贵得多。
又从怀中掏出那株九角莲以及一颗半参。
“您瞧瞧这些。”
掌柜见半参长势如此之好，在手上把玩一阵后道出，“这颗半参，能给到十两，若是年份再高些就好了。”
但掌柜拿起九角莲，忽然眼中一凝，“这八角莲竟能多长出一角？”
“如做药材的话，药效估计能加上三四成有余。”
“这株九角莲，可以出到三十两。”
听闻此言，赵二河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暗道，“没想到这九角莲价值竟如此之高。”
这样的想法甫一出现，赵二河就停下了将那通心兰掏出来的想法。
自己今日拿出的药材未免太过招摇，被盯上就不好了。
“那请掌柜的帮我都换成白银吧。”
赵二河说着，掌柜也没多过问，只是掏出钱柜，开始数白银。
“小友若是有能长期供应此品质药材，中元堂愿与你长期合作。”
掌柜数出七十五块白银慢悠悠道，随后交到赵二河手上。
“掌柜说笑了，这些只是在野山偶然所得。”
赵二河将白银揣到怀里如实回答道。
但掌柜忽然微眯双眼，继而说道，“客官，最近可感觉腰膝酸软，力不从心啊？”
赵二河满脸疑惑，自己看起来很虚弱吗？
上次来，也是对自己这么说。
他摇摇头，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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