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新的一天降临。
曦月整晚没有睡，此时的她身处城堡的阳台，注视着远方。
布瑞斯和艾尼已经走了，将这片领地交给了她。
头戴王冠，她开始笨拙地拾起这份责任。
城里面总是会发生许多事情，食物的来源，居民的身心健康，以及其他城市传来的书信……
这些东西都是曦月亲自过手，她想要把每件事情都做到最好，而她也的确做到了。
不过万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个从未尝试过管理的少女想要在让每个人都满意，所要付出的是无法想象的努力。
所有不确定的事情都去调查一遍，所有看不透的环境都去亲自探查。
方法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只要大把的时间去沉淀，总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曦月现在的做法就像是不知密码的人在用枚举法打开锁的人——虽然花时间，但只要一只列举下去，总能打开箱子。
一个管理者却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包揽，这显然不合常理。
合格的亲王必须要学会管理下属，而不是所有事情亲力亲为。
她不是不相信手下的人，她只是害怕自己没有办法准确领悟手下的意思。
好在她是血族，她的身体不是那么容易搞垮，所以她有更多的时间将简单的工作复杂化。
坏在她是血族，她可以任性地消耗自己的身体，直到体力消耗殆尽，昏迷过去，但也只需片刻便会清醒。
然而清醒的是身体，而她的精神状态呢？时刻保持紧绷状态的内心可与正常人类没有区别。
这样的状况让每个人都感到担心，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尊敬的亲王大人难受。
“我们都很担心您，您应该休息。”
“再给我点时间，等我知道如何做个好亲王。”曦月这样回答。
再给她点时间，她需要学习，她需要了解一切。
曦月当然知道这样的方法事倍功半，可身为新手的她只能如此。
“再给我点时间。”
在布瑞斯与艾尼离开的一个月之中，曦月重复了这句话不知多少遍。
终于，她成为了称职的亲王。
就在人们开始感到欣慰，为他们过早承担重任的年幼的王长舒口气的时候，却不知道曦月在紧闭的房门中眉头紧锁。
她的确掌握了方法，根据几句报告，或是一页数据就敏锐找到问题所在。
她也的确知道了交涉的诀窍，精准掌握他们的弱点。
不过这个弱点，真是有够荒唐的。
在昨天，她还跟教皇谈成了笔交易。
曦月的城市实在是太需要食物了，即使她想过像上次那样去白夜城带点吃的回来，可当她悄然潜入，跃上城墙时，却已经有一个人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里。
见着曦月这个入侵者，他丝毫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转过头，取下头盔悠悠说道：
“好久不久，曦月。”
见着曦月一副警惕的模样，打扮成士兵模样的卡尔站起来无奈地笑着说：
“现在可别想着买食物，要是被人发现你买吃的的意图，你马上就会被教会的人抓住的。”
“什么意思？就算被教会的人通缉，我想寻常人也看不出来我的伪装。”
她仰头望着卡尔，卡尔看着曦月认真解释的模样，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忍。
卡尔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把曦月带到个在城外的屋子。
“这些东西你带走吧，反正我也不需要。”
卡尔说着，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丢到了布满灰尘的桌子上。
据卡尔所说这是他家，不过从飞扬的浓浓的烟看来，他来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
曦月收下食物，看着卡尔，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人。
“现在城里面的所有食物都是由教会控制，城民每天可以用凭证交换当天的食物。现在不允许交易食物，否则将会被当做叛徒处理。”卡尔翘着二郎腿说着，“这是我这些天攒下来的，都是些面粉之类的，加工一下能够凑合吃。”
“看来教会也不好受。”曦月喃喃道。
“曦月，你大可不用担心白夜城，这里可不缺食物和钱。只不过是缺些有良心的人，某些商人为了钱是真什么都做得出来，只要给的价钱够高，甚至可以把食物全都卖给敌人，不给自己人留半分。”
“你说的敌人不会是我们吧？”
“怎么会呢？”
“怎么会有血族吃人类的食物，你的反驳太苍白无力了。”
曦月站起来，低下头，最后叹口气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卡尔。”
她刚要走，卡尔却拦住了她。
“不，这件事情我必须要给你解释清楚。我说的敌人就是那些发疯了的血族，你说他们不需要人类的食物？那就错了，他们可太需要了。至于目的……”
卡尔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愤怒：“血族的数量有限，所以他们需要增加自己的兵力。而这之中有个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将人类转化为血族。”
“不对，将人类转化为血族需要的代价是巨大的，刚转化为血族的新生儿十分弱小，而且还需要大量食用转化他的亲族的血液。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血族有精力去照顾这些新生儿。”
“曦月，你之前在教会没有见过吗？那种被抛弃了的弃子。他们不就没有食用血族的血吗？而且只要几天就可以彻底转化。”
“他们，你说那种失败品？”曦月瞪大了眼睛，她攥紧了拳，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吗？那可真是丧心病狂。”
她早应该想到会演变成这种结果的。
想要培养后代确实困难，而且在曾经血族诞生后代也是需要由领地的亲王同意才被允许，因此血族才会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数量。
新生血族难得，但是制造失败品却是轻而易举。
这些失败品没有理智，只是一昧渴求鲜血。
与可以通过吸食鲜血提升力量的普通血族不同，失败品因为自身的缺陷，吸食鲜血并不会增加他们的理智，只会使他们更加渴求鲜血。
这样产物，在往常不仅是人类要驱除的对象，也是让血族感到厌恶的东西。
血族藏匿与人群之中，而失败品的存在无疑会吸引来教会的人，把血族拖入到危险里面。
不过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为了赢，这些家伙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些被强迫转化的人类在彻底沦为失败品之前，依旧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
这期间他们十分脆弱，因此食物是万万不可少的。
所以，那些血族才会需要人类的食物。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曦月说。
“什么？”
“发动战争的究竟是谁？”
“毫无疑问，自然是教会。如今活着的血族可没有什么一统天下的欲望。”
“好的，我知道了。”
曦月推开门，落寞地离开。
然而屋外的阳光并未洒在曦月的身上，她的面前投来个沉重的影子。
“亲王大人，别来无恙。我想跟你谈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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