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踏进刺骨的水流中半步，身后的老人零零碎碎在喊些什么。
离得太远听不清，但我着实不想再返程，于是仅回头应了一句大声的行。
至于他说的是啥，弄明白也没有用。因为我现在就只怕耽误时间，不想回来的时候他人就没了。
快些吧，再快些吧，唯有时间不等人啊。
一路不停连跑，怕是十分钟都要不了，劳伦斯说的教堂便到跟前了。
从外立面来看，整个院子有一亩地那么大，而内部也起码有三层高。由此我不禁赞叹道，确实比自己待的地方好不少。
只是呆傻的毛病犯得太多，竟然没注意身后竟有人。她听到我的自顾自说，开始问我：“你是谁家孩子？站在这儿干什么？”
突然被惊醒，我瞬间红了耳朵，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没有家，到这里是来找人的。”
“可这儿就我一个，而且我们也不认识啊。”
真是巧了，找个人这么简单吗？此番情形之下，令我张大了嘴巴，但却不是源于惊讶，而是不知道该说些啥话。对方正俯身等着答案呢，倘若之前问问她叫啥名，现在也不会搞得如此尴尬。
不过这种事，只能怪自己。因此我左翻右找，忙寻出物证来，以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这个十字架你是哪里来的？”
“是劳伦斯，你应该知道的。”
“谁说过认识他，小孩子不要胡乱猜测。”
这不应该呀，难道我走错了？绝对不可能，没岔路我怎么会找错地方呢。
我估摸着啊，看她反应这么大，怕是口是心非吧。
先试探地问问为上：“是这样的，不管你认不认识他，但能否请你帮个忙呢？”
“什么忙？”
再真诚地阐述为佳：“按照他的指示，这里有一位修女，我需要见一见她。”
“见她干啥？”
后扭捏地反将一下：“肯定是有求于她，不过刚你说过的，这儿也没别人了，看来我还是回去吧。”
“等一下，他怎么了？为何需要帮助啊？”
在不经意之间，答案已跃然明面。我确信无疑，那人就是她。当然了，我不知道她非得骗我干嘛，但我知道时间可是着急的很呢，那么还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
“麻烦你先回答一下，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吧？”
问完我忍不住得意洋洋，借此机会细细端详对方的脸庞。
实话实说，真的很漂亮。尽管她上了岁数，眉角处饱经过风霜，然则其恰当的五官和体态，以及骨子里透着的端庄大方，一如皎洁月光般不输此刻炽烈的太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岁月不败美人模样。她便是如此，几十岁的人了，很多正当时的小姑娘，也不能胜过她在容貌上。
现今对方正值为难之际，眉眼飘忽不定尽是担忧，更是神似古文中对女性描写——大家闺秀。
“先别谈论这个了吧，劳伦斯他到底咋了嘛？”
“可他交代过不能跟别人说，何况你也不是我要找的人啊。”
“好吧，你赢了。我承认是，你快说吧。”
她看着与劳伦斯差不多大，着急起来却像个小女孩，傲娇且殷切的。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开玩笑，也得忙活正经事儿了。
“他让我把这个给你，然后需要借用一点钱，来买些东西给孩子们带回去。”
“就这？他没事嘛？”
“就这，他好好的，啥事没有。”
“那他怎么不自己来，以为派个奇怪小孩好说话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他也只有这个办法。”
“那你告诉他，这是他咎由自取。”
咋还惹她生气了？我觉得自己没说错话啊，难不成是劳伦斯挖了个坑吧。于是生出些不自在的尴尬，赶紧低声下气地将疑问予以表达。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要不详细展开一下？”
“收养那么多孩子，不是自诩有能耐么？如今来求别人干啥呢？”
一句话给我怼沉默了，·连番的质问自己是真的很难招架，那便等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再决定吧。
良久的无言，天色阴沉起来，树枝被风刮得乱颤，此间一切被蒙上灰色的滤镜，快只剩黑白两种颜色留下。
“你走吧，别妄想了。”
看她痛苦地说出这番话，总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由此将刚想出来的备选方案提出来。
“好好好，不过你看这天色变化，总归该表示下客气嘛。”
“快走吧，就算下大雪，我也不可能收留你。”
“我可是小孩子，就也能这么狠心？”
“没错，别废话，快走你的。”
行吧，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只是在我转身欲离开的一刹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盯着她正色道：“对不起，忘了还有一件事，劳伦斯有一个女儿。”
“什么？”
“我说，劳伦斯，她有一个女儿。”
自己的声音越大，对方越是惊讶。她还在问我说啥，但我不想再不回答，迈步直接就走了。
果不其然，身后传来呼唤，她让我等一下。
“让人等什么，不是你撵我走的吗？”
“麻烦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格蕾丝，可以了吧，我要走了。”
说实话，我在激她。至于原因呢，只是希望让其敞亮点，否则不是白跑一趟了。
女人哭了些许时间，恢复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不不不，你先别走，我可以帮你，但你能和他说一下，我想见一见那个女孩吗？”
“和谁说？”
“劳伦斯。”
“那你尽管放心，他不会拒绝你的。”
“你确定？”
“我当然能确定，就是他让我捎来这句话。”
“好吧，你需要多少钱，我回去给你拿，然后和你一起走，好吗？”
“你看着给就行，家里有二十一个孩子。不过现在不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从这儿去你们那里要半天时间吧。你还要干啥？不怕回去太晚吗？”
“这你不要问，我也不能说。如果你着急的话，我可以明天再来一趟的。”
“为什么？”
“我说了我不能说。”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
“我正想问问你呢，附近有什么农具店吗？”
“继续往前走的镇子上有，但你找农具店干嘛？总不会要在那里的礼物吧。”
“不要问，行吗？”
“那我带你去吧，稍等下我带些钱。”
想想还是算了，懒得再与其纠缠，我便以沉默作为应答。反正一会儿还要回到这儿，到时候再说要一个人回家便能摆脱她。
再者说了，有人作伴，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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