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人见状，也纷纷奏请：“皇上，就算……就算沈大人不是礼王的旧臣，今日世家科举试卷错印一事也该给文武百官一个解释！沈大人作为此次考试的主考官，难辞其咎！”
“不错，皇上，此事事关重大，皇上必须严惩沈大人！”
“沈大人做事麻痹大意，才会出了此等差错，是该盐城！”
礼部的人只想赶紧了结此事，根本就不关心真相到底是如何，眼见着卫泽跟王二两人都已经出面指认是沈宥之所为，于是都开始给沈宥之安上罪名。
“父皇，沈大人为人正直，不蔓不枝，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
云姝没想到卫泽竟然也攀扯上了沈宥之，看来这一次陈清是不想给沈宥之留活路了。
一旦沈宥之牵扯上了端王和礼王的事情，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了。
上辈子云姝便是眼睁睁看着沈宥之被人诬陷而无动于衷，重活一世，她怎么也得护住前世那些未能护住之人。
沈宥之也知道如今人证物证具在，除非能够让王二和卫泽改口，否则他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可此事关系重大，王二和卫泽又如何会改口呢？
迫于压力，他喟叹一声，走到云姝面前道：“公主殿下，此事都是下官一人所为……”
“沈大人！”云姝眼见沈宥之就要跪下认罪，赶紧将沈宥之又扶了起来，“沈大人，不可！父皇，此事背后必然还有隐情，请给姝儿一些时间，姝儿必当给父皇一个答复！”
“你就非要把自己卷进来么？”景文帝道。
存放试卷是沈宥之一人所为，分发试卷也是沈宥之在负责，云姝参与的，不过就是辅助，甚至云姝都没有存放试卷的钥匙，景文帝这番话的意思是只要云姝想要撇开干系，景文帝可以放她一马。
毕竟她是玄商国的公主，是皇族，但沈宥之不一样，他就算是坐到宰相的位置，终其一生，也只能算是臣子。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都是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前朝需要有人交代，这些世族也需要一个交代，只有把沈宥之交出去了，此事才能算了结。
可云姝坚定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父皇，沈大人是个清官，一心为民，不该如此平白遭人陷害！还请父皇再让姝儿看一眼那试卷，试卷之上必定会有别的问题！”
“罢了，免得旁人说朕是非黑白不分。”景文帝见劝不过，只能让云姝去查。
云姝一一翻阅刚才收上来的试卷，又重新数了一遍，是三百七十八份不错，可她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此时虽然心中思绪混乱，可却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若是前世自己遇到这般事情，早就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只会哭哭啼啼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必须要冷静。
只有冷静，才能发现其中的破绽。
她又来回翻阅了好几遍，这时忽然想到昨日那位苟啸天，这三百七十八份试卷里边，好像没有姓苟的人！
但是明明昨日那位苟公子还参加了面试！
于是云姝转头看向王二：“王二，我且问你，昨日那位沈大人，叫你印了多少份试卷？”
“这个草民倒是记不清楚了，不过梁氏书局的账本上都有记载的。”
“那便去查。”云姝看向景文帝。
景文帝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此事。
没过多久，前去查探的金吾卫回来道：“启奏皇上，是三百七十九份。”
云姝哼了一声，这便对了。
云姝又看向王二，问道：“你确定那位沈大人是昨日夜里来找你的？”
“不错，正是因为夜深，又加上沈大人蒙了面，所以草民并未看清楚那位沈大人的样貌，只是能够从身形进行判断。”王二道。
云姝笑了笑：“沈大人，昨日下午，苟公子出了什么事？”
云姝这么一问，沈宥之才想起来这位苟公子的事情。
他道：“这位苟公子昨日下午突然闹肚子，说是贡院里边的东西不干净，所以临时取消了今日的考试，回家养病去了。”
“父皇，现在便可以证明指使梁氏书局错印试卷的人并非是沈大人了！”云姝上前回话道。
“哦？从何得知？”
“之前报名参加世家科举考试的公子一共是四百七十九人，除去武科的一百人，昨日参加面试的人数也确实是三百七十九人。可是昨日下午面试之后，苟家公子突然闹肚子，先行一步离开了贡院，因而今日参加考试的人数实际比之前上奏的人数少了一个人。”
云姝缓缓开口道：“若偷换试卷一事是沈大人所为，沈大人知道苟公子不会参加明日的考试，所以叫梁氏书局刊印的试卷数目必定是三百七十八份，可梁氏书局上记录的，却是三百七十九份！因此指使梁氏书局刊印试卷的人必然不是沈大人！只有不在贡院之中的人，才不知道苟公子不会参加明日的考试！”
云姝一言既出，满座皆为震惊。
不错，沈宥之一直在贡院之中，苟啸天离开之事必定也会上报给沈宥之。
苟啸天是昨日下午突然腹泻不止，提前离开贡院，而按照王二所说，沈宥之是深夜才到梁氏书局刊印试卷，那沈宥之不会不知道苟啸天参加不了今日的考试，所以如果真是沈宥之所为，梁氏书局账本上的数目，应该是三百七十八份！
说完这一切之后，云姝看向王二，眸子中杀气腾腾：“王二，到底是谁指使你诬陷沈大人！”
王二听完，心下都怯了，脸上也万分惊愕：“皇上，草民不敢诬陷沈大人！草民所说都是实话！确实是一个自称沈宥之的人让草民刊印的这些试卷！或许是……或许是账本上写错了，本来印的就是三百七十八份呢？”
云姝冷哼了一声：“死到临头了，你还在狡辩！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还有一个人能够证明！”
“谁？”景文帝跟着皱了皱眉头。
“分发试卷的人！”云姝道，“分发试卷的人肯定会发现多了一份试卷，只要能够找到多出来的那一份试卷，便可以证明沈大人是清白的！偷梁换柱的另有其人！”
景文帝遽然起身，问道：“是谁分发的试卷？”
沈宥之回话道：“皇上，是下官身边的小厮，冲云。”
“叫过来！”
金吾卫的人应声而动，没过多久就把冲云给拖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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