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降落到最多的地方是这座城市外围的军方基地。
坐落在雪山腰间，地理位置易守难攻。
虽说这个时代，实际的陆地攻击没什么必要，但是最关键的设施还是会按百年前的传统选择，建筑三分之二其实都在山体内部，军事防御的建筑坚硬牢固，颜色灰暗。
内医疗部灯火通明，这是军方的最先进的手术室。
阿诺德身上的纺织物和皮肉正在被手术分离，医生全神贯注。
“生物眼球也要换，有备用品吗？”
“没有那么快，可能需要人造品代替3个月。”护士回答。
“最新型的钙钛矿w-EYES已经可以做到180万束新型纳米线集成，让视觉效果更真实，其中记录光线变化的数值会高于自然人类平均数值的三倍，百分之九十的作战士兵会选择这款，颜色已经对比……”
手术室主控电脑及时地反馈着。
主刀医生点头。
“还有新皮肤最快需要两周培养好移植。”
灰绿的手术服上飞溅上不少组织液，护士和医生各司其责，手熟练地上下飞舞。
最后把几张半透明的保护膜轻轻覆盖在剥离好的身体上。
门外候着两个士兵，还有一个年纪大约60多的高层军官，他的级别已经是城内能看到最高的了，体型还保持年轻时的轮廓，但是头发花白，眼皮松弛，睫毛下的一双灰绿色的眼睛。
士兵颔首低头，“陆先生好。”看得出对这位长者十分恭敬，在总统被刺杀后，他实际已经充当着整个军方和城里的实际掌控者，对，没错，他穷极一生，终于爬到了这个高度。
可是，人人看得到他身上总有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手术灯关闭，门开了。
他跟着阿诺德的病床缓缓走进了冰冷洁净的病房里。
阿诺德其实已经醒了，他缓缓睁眼，眼底最后一点景象还在，珍妮的背影，她看着他甚至笑着，绿色的眼睛和眼前这个长者的绿色眼睛重叠在一起。
她和陆先生真的很像。
“阿诺德，回来吧，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你是我最自豪的部下，现在你也会是我的最期待的接班人。”
陆先生不管他听没听，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病床上的人说话。
病房的通讯器被接通：
“晚上好，基因报告显示，样品主人和阿诺德没有亲子关系。欢迎您下次使用。再见”
陆先生惊诧地看着墙壁投影的报告：“你什么时候有了女人还有了孩子，并且这是件好事，为什么不告之与我。”
阿诺德不得不睁开眼睛，身上的痛感并没有完全消失，他也曾受过很多次外伤，但是都没有这次烧伤这么痛苦，像是被绑在一个木乃伊的沥青布袋里。只不过他还没腐败，他还活着。
“你还记得那只猫吗？陆先生。”
陆先生表情没有变化，但是眼神仿佛穿过夜色看到当年窗外的情景。
还在壮年的陆先生军装笔挺，面目严肃：“积光，服从命令！”
他让面前的黑发少年处理掉地上一只瘫痪的小猫：
“这只肮脏的毫无用处的只能在地上爬行的生物。”
积光并不听从，他把一直瘫痪的小猫护在身下，他周围几个同样年轻的同学们身着初级军服群殴他。
少年的背上，脸上都是伤痕，倒地低头吐出了一口血。
但是，他没有屈服，双手撑地，慢慢站起身。
他抬起头，对着陆先生仰着下巴笑一下，仿佛只是上课路上遇见了导师那种平静笑容。
陆先生愣住，示意周围人停下，他又摇摇头，随他转身离去。
积光赢了！
他双手小心翼翼抱起了猫，递给旁边的轮椅少女。
少女也开心地笑着，一把接住了猫咪。积光低头轻轻给她额头印上一个吻。
二人身后的角落里，是年轻的阿诺德藏在其中。
他看着这油画一般美好场景，他双腿动弹不得，若有似无叹了口气。
背影落寞。
陆先生开口对阿诺德回忆着：
“当年，你和积光都是我的最得意的学生。
不同的是你听话，而他心思软弱，不堪大任。
所以回来吧，不要再在城外联防了都是乌合之众，回归这个世界的中心，我竭尽全力提拔你。”
阿诺德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惊人地恢复，他眼睛有一只明显凹下去了，但是他全程一声不吭。军人的意志力在支撑他，抑或是其他的情绪，他只是又缓缓闭上眼睛。
“老师，您相信灵魂吗？
当年那个克隆项目JN，实际上是失败的。
移植过去的记忆，只是成为一段记忆，并不能有自主的意识。
可是，你相信轮回吗？
记忆虽然消失了，但是灵魂经过轮回她又会回来的。
印度教，佛教都有这个说法～记忆会消失，肉体归于尘土。
埃及人追求灵魂不死，他们比较实在，木乃伊不需要的脑子，内脏都会挖出来。
东方人不同，秦始皇追求肉体不灭，长生不老，这样他才能长长久久地统治这个帝国。”
阿诺德闭上眼睛，呼吸轻柔起来，不再给老者任何反应，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根配有心型吊坠的项链。他用剩下的三根手指打开，是他和珍妮的合影。
“二十年了，阿诺德，你放逐自己，在外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杀了无数人，也险些被杀，够了。
不要再折磨自己。
最近局势有些变化，你先修养身体，之后到我办公室来，AI高仿真那边可能出了一点问题，需要你的协助。”
陆先生没有勉强，顿了顿转身离去。步伐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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