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就跑到黑市隐藏起来，搞了这么一个摊子，坑蒙拐骗……”
“你们……所以之前我和娜娜在路上遇见的那些烧纸钱求神拜佛的信徒们，都是你们搞的鬼？”
“对。”艾米郑重其事点点头。
夏目和林琳耸了耸肩膀，承认了。
吉光笑起来，想不到顶流科研的博士和人类未来的艾米竟然现在在黑市里装神弄鬼。
现在这个世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光!”艾米亲昵地伸手要吉光抱抱，吉光把她在空中扔了好几下。
娜娜看着吉光和艾米开心的样子，她不禁想：
“如果没有现在这些混乱的局面，如果他不是军人，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是不是也会和一个普通女人结婚，然后生一个可可爱爱的孩子……”
回过神来，她笑自己想太多。
无论她是之海还是娜娜，这种想法都是奢望。
对吉光更是，他的出生和存在就是作为战争机器的一个部分。
家庭？
痴心妄想。
所有的一切，吉光的存在，从出生到死亡他都是只能为了人类而牺牲。
他身体属于谁，身体里的灵魂是谁，并不重要，无人在意。
娜娜伏在吉光背上，两人是手拉着手，娜娜的悲伤显而易见地被吉光感知到，他用力握了一下娜娜的手，吉光的无畏和坚定，娜娜也感知到了。
“你做好决定了吗？”娜娜轻轻问道。
“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你们要做什么？“艾米搂着吉光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
“去sk基因公司，先把网络僵尸的源头解决了。对了，你们有设备和技术人员能把亚当修复吗？”
“亚当？”林琳和夏目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对，我在地下拳击场找到了亚当，但是他现在比上次还要破铜烂铁。”吉光黑眸暗了暗。
“包在我身上，小爷我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夏目把自己胸口拍了拍，他现在除了酗酒，其他看不出这是一个亲手杀了族人，内心充满痛苦和愤怒的人，他现在看起来坚毅又沉稳，他——隐藏得很好。
亚当的残骸顺利被带了回来。
娜娜住所在黑市的最深处，
之前城里的难民中也有机械人维修，他们去维修店里买了一堆二手配件。
虽然拼得不伦不类，亚当竟然重新运转起来。
马兰德龙的脸散发出不可抵挡的魅力：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见，林博士你好，夏目先生你好。”
亚当那的好莱坞明星脸上伤痕累累，眼珠被换了一对比较新的灰蓝色，像阿诺德。
“你是……？”
亚当盯着娜娜莹莹透亮的面孔，她现在很瘦，但是和之海比起来判若两人，眼前的美人是那种成熟的美，虽然轮廓外形还是像的，总归不太一样。
亚当很满意自己除了从物理外形分辨人类，现在还学会从气质感觉上分辨。
娜娜仿佛做了亏心事，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多谢你们拯救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很害怕。”亚当慢慢从维修台上坐起来，抬起没有人造皮肤覆盖的手臂，欲言又止，他现在关节有一些僵硬。
“之前在地下大家忙着在虚拟世界循环和联合部队对抗，你们似乎并没有仔细看凯恩给你们的那块储存器的内容。艾伦和魏蓝天呢？”
“他们……为了救艾米和城里的孩子，已经牺牲了。”吉光看着亚当，直截了当说出来。
“什么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问。
“在真正的人工智能觉醒之前，审判厅都很多用人工智能代替，因为它公正无私，没有自我意识。”
林琳点头，确实是这样，不光大量的手工艺者和艺术家被代替，律师，法官，影像科医生等等职业都受到了冲击。
“你们有没有想过，人工智能也是在不断学习人类投喂经验，然后产出。”
“那如果投喂的理论，本身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带有偏见，暴力，阴暗，等等其他复杂的情绪呢？”
“所以？”艾米换了个姿势，感兴趣地抬起头。
“所以我们所谓的人工智能也不过是人类意识的综合体？它并没有真正的人类意识？”吉光也问道。
“可以这么说……”亚当抬头习惯性地想捋一下自己的卷发，可是头顶空空，他表示遗憾。
“以我自己为例，不过一段又一段的知识，她人的经验，经历，记忆…然后做出正确的反馈，这不算有了自己的意识。
或者通俗一点说，不算有了灵魂。”
“那我呢……”娜娜手脚冰凉，她靠近亚当，“那我是什么？我的身体属于谁，我的记忆是都是拼凑的，我是个什么东西！？”
她颤抖着声音：
“我是什么东西……”
这持续的刺激让娜娜精神状态很差，吉光扶住娜娜的肩膀。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解决之道。”吉光从背后抱住娜娜，试图让她镇静下来。
娜娜迅速被消耗得形销骨立，胳膊的骨头硌得吉光胸口一痛。
“我先带她去外面冷静一下。”吉光把娜娜抱起身离开，她变得很轻。
夏目他们驻扎的楼里，有一面巨大的电子显示器，可以实时看到现在黑市穹顶之外的景象，现在是深夜，高原晴朗的天幕之下，星河灿烂，深邃广袤。
“你是不是很饿……”
吉光忍了2天还是问出来，她除了那块三明治基本就没怎么吃东西，日渐消瘦，肉眼可见。
“我……我渴望的是同类的血肉，他们脑子的记忆，我好像是一个魔鬼，我的身体告诉我，我想要吞噬别人的记忆和灵魂……”娜娜绝望又虚弱。
“我不要活成一个怪物，大概是来不及了。我记得玫瑰对你的积光的杀死她的请求。
积光，你记起来了吗？”
娜娜轻轻把头靠在吉光头上，闭上眼睛。
“我……不是他。”吉光藏在娜娜背后的手，悄悄握紧了拳头。
娜娜把吉光胸口的项链坠扯下来打开……投影在墙壁上……玫瑰穿着洁白的订婚礼服微笑看着她，她脆弱又坚强，美丽又短暂。
鲜红的血液撒在洁白的婚纱上，玫瑰花瓣四溅，她要求她把现场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可以被复制的dNA。
“不要伤心，
我们dNA里的氮，
我们牙齿里的钙，
我们血液里的铁，
还有我们吃掉的东西里的碳，
都是曾经大爆炸时的万千星辰散落后组成的，
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星尘。”
娜娜已经虚弱得不想开口讲话，她伸出手挂在吉光的脖子上，脸轻轻靠在他胸前，就好像之前吉光和猫一起都要靠在之海身上。
他们一起看着窗外的雪山，星夜和转瞬即逝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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