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空间越来越小，无数大小细碎的颗粒碾压着之海和吉光的身体。
“喘不上气……”
吉光努力为之海撑起来的空间毫无用处。
“它们……”之海和吉光被卡在间隙里，艰难维持着呼吸。
“这些碎石渣里头生物，它在放出生物电，有一些像人类的脑电波，我能接收到，但是我还没办法完全理解。”之海努力屏住呼吸。
“……”吉光双手护住之海的头顶，艰难的像阻止粉尘随时淹没她的面部，让她能呼吸。
“试试跟他们沟通？”吉光现在被粉尘糊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我试试……”之海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
“很混乱，接受到的只是一些不规则的信息。”
“唔……”一个巨大的波动过来，之海和吉光二人被推到更深的地方。
“我们要被它吸收了……”之海手回双手，她紧紧靠在吉光身边，“抱紧我。”
混凝土钢筋的波浪里，他们被席卷到深处。
“之前在政府军地下你是如何逃生并且保护了林博士和艾米他们的？”
“我……”之海把脸埋在吉光胸口，试图躲避那些碎石灰尘。
“我不知道……我只是内心焦急，非常焦急。而且我当时我融合了那么多身体吸收了很多很多能量。”
吉光沉吟片刻，“那你现在也吸收融合我。”
“不……”在吉光面前变成吸食同类的怪物？之海呜呜摇头。
“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答应过阿诺德，要保护你！”
之海听到阿诺德三个字，浑身一震……
那是如父如长辈的一个人，对她来说，她没有关于遥远的父亲的记忆。玫瑰的记忆里关于父亲陆之行的一切，很少很少。
“如果北方三城已经没有人类，成了这种异种巨型空间怪物的生存之地，那其他城，包括喜马拉雅成残存的所有人，都会被它吞噬，所有一切都不会存在。”
吉光口干舌燥，他口鼻已经被塞满了碎石灰尘，他没办法继续说话。
他喘着粗气，对着自己的手腕咬了一口……新鲜的血液崩射出来。
砂土兴奋的小范围波动起来，之海胸口被碾压的无法喘气，她拿着细小的触手凭借本能，快速散开，抢夺着甜美的新鲜的血液。
“砰砰砰……”玻璃窗碎裂的声音触发在吉光和之海耳边。
“你们还好吗？之海！吉光！你们在哪里？”亚当交际的呼唤声在空间萦绕。
什么时候亚当藏在飞行器里来了？之海从未觉得亚当的嗓音如此甜美优雅。
他顾不上自己肉眼可见干瘪的肌肉，吐了几口碎石头！
“我们在里头，还活着！”
亚当一股气提上来，箭步上前，用自己改装后的机械手拼命地砸着窗户。
“你们不要阻拦我，碎裂让我过去！”
玻璃应声碎裂……亚当似乎和玻璃达成了某种协议。
之海被那些激烈的电流波动刺激得神魂激荡，她全身都激发出触须把吉光保护起来，如巢穴一样保护着他。
二人随着泥石流的波动艰难往亚当的方向蠕动。
晨光仍然幽暗，亚当把胸口的照明灯打开，艰难地探寻之海和吉光的身影。
整栋航站大楼下一个正在拒绝的巨型生物，他缓缓地停下拒绝的大嘴，破碎的玻璃仿佛是被亚当砸断的牙齿，它迫不得以的停下，从窗户里汩汩用处细碎的沙石，怪物正在难受呕吐。
亚当不敢贸然上前，片刻以后欣喜的看到从里头出来一缕之海的头发，银色……接着是她的脑袋，很快全身顺溜的被吐出来。
后面跟着吉光，他身上薄薄裹了一层化成角质的触手，接着干燥断裂，飘散在空中。
亚当大喜，背起之海，拽上吉光就往飞行器的方向走。
吉光把自己口鼻里的砂石扣了半天，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熟悉的身影，“亚当！”他发出了粗糙的气声。
之海和吉光全然没注意到亚当偷偷挂在飞行器机翼附近跟他们一起到了北欧。
此刻大难不死，吉光灰头土脸里咧嘴笑起来。
亚当也一样灰头土脸，露出经典好莱坞微笑。
吉光心里涌过一阵熟悉的温暖，这和在城里被虚拟僵尸围攻的那次一样，吉光拽着亚当，满身是血死也不肯松手，只不过这次二人角色翻了个儿。
那会儿，亚当的型号很老旧，甚至他的肌肤没有加热功能。手掌冰凉发硬，现在亚当的胳膊更是人造皮肤都没有，只有裸露在外的机械和液压装置，但是，亚当的手是暖的。
三人顺利上了飞行器。
惊魂未定，机场的所有地面也从地底发出隐约的怒吼……那是仿佛来自熔岩地狱的怒吼。
黎明的黯淡蓝光中，砂石中隐隐渗出血红荧光。
从破碎的落地窗里，涌出的沙石在空中旋成小型的龙卷风，妄图直接裹挟吞噬飞行器。
亚当不光不忙操作飞行器，在最后一刻，他们顺利飞向空中。
藏蓝色的天幕中拉出一道银白色幻影。
巨兽不甘心怒吼着，草原中饥饿太久了的野兽一般，不甘心张开血盆大口，片刻之前平坦洁净的跑道从中间开始陷落，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从飞行器上望下去，这个在北欧白雪皑皑的陆地中，毫无雪渍的巨型建筑现在看起来分外诡异。
之海目光从舷窗退回到飞行器里。
“我们现在去哪里……”亚当操纵者飞行器语气轻松地问，顺便擦了擦自己的脸，他现在多少是沾染了一些男明星的习气，爱惜外貌，珍惜身体。
从喜马拉雅城到黑市从黑市到北欧，无处可以藏身，更无处可逃。
”我们能直接返航吗？”之海像是询问又像是恳求。
“好咧……”虽然对于亚当来说没有国家城市的概念，去到哪里只要是环境温度凑合，他不需要食物不需要氧气，去到哪里都无所谓。
但是一想到可以和之海和吉光一起回去，他总觉得胳膊生锈的螺丝都润滑了几分。
“我们……可能不能回去。”吉光伸出手，帮之海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尘，之海笑了，冰绿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阿塞尔为什么送我们过来么？”
“为什么？”之海睁大眼睛，看着吉光憔悴的脸，下颌线硌到她的掌心，他原本强健的肌肉被她吸收以后，消瘦了很多，看起来多了三分像阿塞尔。
吉光双手捧住之海的脸，她的脸雀斑消失，莹白润泽，擦干净的小脸在吉光脏兮兮的手里，如珠如宝。
窗外的极夜没有继续亮起来的架势，之海的脸熠熠生辉，银色长发波浪银河一样垂坠在吉光的肩膀上，发尾勾上肩章，纠缠不休。
“人类已经穷途末路，无处可逃。”
吉光语速迟缓，失落又苍凉，他回避了之海的目光。
之海如天神一般的晶莹剔透的面容，衬得窗外的景色愈发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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