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冷秋的列车
孤独地在铁路上滑行
乘客点了彼此的小灯
在人生的铁路里等待
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期盼彼此人生里的绿灯
这就是无聊的关于乘客和列车的故事。
“———又错过了啊”
我再次望着空无一人的车站，自言自语地说。
季节的变化很快，就像总是会错过的列车一样，我没有时间画下所谓秋色，就已经快要接近冬天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雾气，我喜欢看着雾气渐渐上升，透过绿色的光环，融入到遮蔽天空的黑色的幕布里，我觉得这很像一个正在抽烟的大人，只是我不会抽烟，当然我也不是大人。
如同往常一样，以绘画用来打发时间，静静地等待着晚班的列车。
一阵阵冷风从身边拂过，带走了多余的温度，与此同时还有一种基沃托斯特有的风味，那是淡淡的火药的硝烟气息……
某种意义上说，相比前几天，今天还很幸运，晚上还有一班列车。
打工真是麻烦，但是那是不得不去做的，如果能在沙勒值班就好了，拿到零花钱的同时还能抽出时间画画。
冷寂的车站，连铅笔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也格外清晰。
相比在屏幕上，我还是更喜欢在纸上绘画，虽然电子媒体明显更方便效率也更高，也许是为了仪式感，毕竟想画的是喜欢的人。
最近真的很少见到老师，在沙勒值班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他应该和以前一样又去其他学校忙了，但是即使很久没见，我相信也能准确的画出老师的长相。
很少向老师展示自己的画作，这算不算一种单相思呢？
“小绿，在画什么呢？”
“呜哇啊！？老师怎么在这里，吓了我一跳！”
我把画藏到背后，心里想着直接告诉他我在画他会不会有点不礼貌，我打量了一下老师，但愿我刚才的画足够准确。
老师坐在我身边，坐姿很是随意，微微向后仰起头，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
“最近真是辛苦了。”
“……是啊……”
最近发生了很多，爱丽丝的事情，姐姐受的伤，后来甚至牵扯到了莉音会长，如果不是老师，也许事情真的会变得糟糕吧，能解决真是太好了……
“多亏了老师，真的……”
真的很害怕，那个时候最重要的姐姐伤成了那副样子，爱丽丝也被带走了，被纵深的无力感包围的我只能看着，怎么什么事情都是这样？
就因为我不是大人，所以我什么都做不到吗？
“……好想快点长大……”
“嗯？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想长大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轻轻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冷秋的风轻轻卷起对面残枝里的绿叶，叶子上下漂浮着，坠落到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列车要到了……”
我轻轻地说。
由于是最后一班的列车，除了你和我似乎没有更多的乘客，空旷的白色空间，仿佛进一步加深了逼人的寒气，话语如同吐出的寒气一样漂浮于空中。
“真冷啊……”
我把因为绘画而冰冷的指尖靠在你的手上，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你说。
你转过头看了看我，随后问道，“小绿觉得冷吗？”
我把用手拖着下巴的脸转向车窗，时间已经是半夜，月亮彻底甩开白昼，漂浮在远处的建筑一个个熄灭，夜色中出现的清流慢慢消失了，成为遥远的虚幻之物，只剩下车内的灯光，让车窗看上去像个镜子，能勉强照出我的脸。
那是一张白而小的脸，我从来没有讨厌过这张脸，因为很多人都说过草色的眼睛和金色的头发很可爱，我很喜欢可爱，希望画的东西也一样可爱。
但是和大人相比，我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
通往千禧年的列车行驶起来异常安静，在我们手指之间的缝隙里，寂静在车厢内回荡，我多希望列车能颠簸一下，打破这种无趣的寂静。
“……是的，很冷……”
“……”
老师没有说话，但距离靠的更近了，胳膊贴在一起，大人真的很温暖，在哪里都一样，和我玩游戏的时候也没有厌烦过我，还帮忙提了很多建议，老师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看向了老师，我的个子也真的很小，即使是坐着也要仰视你，如果和你坐在一起，这样的我怎么看也不会像是老师的情侣吧……
“老师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呢？”
“嗯，晚上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大人也很忙呢。”
“忙起来才好啊，至少我还知道哪里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呵呵……”
“老师，别老说这种话，您明明还很年轻……”
“年轻？是吗……”
我又看向了你，眼睛像嘴一样是会说话的，从你的眼睛里看了出更多我曾没察觉到的东西，那是大人的疲惫，那幅画果然少了什么，我果然画不出来，也许因为我不是大人……
望着窗外后退的背景，飞速后退的电线在夜光下如同蛛丝一般模糊，心事也如同蜘蛛肚里抽出的丝般粘腻。
“我能看看小绿的画吗？”
“诶？...好啊。”
我将画着老师的那张画纸藏了起来，毕竟是单相思，至少目前是的，我不会告诉你我在画你。
“嗯……很漂亮呢……”
“不如说是一种幸福吧，我喜欢画幸福的画，幸福的东西都很可爱。”
“可爱吗？很适合你。”
也许我真的只适合可爱吧……
我再次看了看我的身材，真的很小，几乎是一马平川，甚至没有起伏，想成为大人这种话，怎么看也不会像是这种人会说的……
“唔啊？！”
被突然的刹车绊倒，身体因为惯性向前面撞去，老师迅速地从后面搂住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呼吸……
“还好吗？”
“.....嗯，我倒是没事....”
我向窗外看了看，漆黑的画布上，出现了一圈红色，即使在各种灯光下也格外显眼。
碰到了红灯，心情并不像平常一样厌烦，也许是因为老师在我身边……
“....老师知道吗？红灯总是会比绿灯长。”
“偶尔等等也不错。”
“是吗？”
我不喜欢总是等待，如果有话传达不到的话，会让我很焦急的，也许这就是我和大人的本质差别，也许是占有欲，我害怕等到你之前你已经离开了，我更加害怕在这期间您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果有一天等不到呢？我现在还太小了……”
“你确实还太小了……”
“可是我会长大的！我会长大的！”
“那就等你长大再说……”
“可是……”
那时候您还在吗？
我没有问出口，因为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姐姐那样天性乐观的性格……
“小绿啊，你要知道，人的生命不能以时间长短来衡量那充满爱意的那一刹那，因为刹那即永恒。”
你认真地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真的很有大人味，坦率地看着你的眼睛，我编织着语言，很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下一站，千禧年科技学院……”
列车在不知不觉间缓缓发动了，我意识到我该离开了。
“老师和我不是一站的吗？”
“嗯，沙勒离这里还要过几站。”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靠在你的肩膀上，真的就像情侣一样。
希望等待真的有结果……
“你倒是比我想象里成熟呢。”
“那么，老师觉得我会成为一个大人吗？”
“嗯，我相信你们都会的，我会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听到夸奖似的答复，我对你笑了笑，但愿真的是这样。
笔再次在画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次我还是在画你，希望能画出那份我没能画出来的大人气息，即使没画出来也没关系，我等待着，我也相信我总有能画出来的一天。
“对了，小绿在车站的时候画的是什么呢？”
“嗯，是秘密，老师很快就会知道了。”
“是吗，那我很期待。”
.........
之后我离开了列车，冷秋的风拂过头顶，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寒意，我对着远去的车尾与你挥了挥手，希望你也能挥挥手，我张开嘴，对着漆黑的夜空呼出一点水汽，看着融入夜空的白雾，我感到大人离我还是很近的。
我将那幅画送给了你，也许我真的画不出大人的那种感觉，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画的是你，我不会再躲避，在画纸上倾注的感情还有我的恋慕之心是真的，就像我喜欢在能触碰到的纸上作画而不是电子屏幕一样，即使我和你不是一站的，我们一定也能再相遇的。
希望我不是又在单相思，但愿你也是这么想，我这么期盼着——
我背上背包，继续在深夜前行。
很远很远，传来冷秋的风声，像是列车的声音——
基沃托斯的味道，除了硝烟与火药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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