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叶桢快跑两步，回身站在前方，问道，“还是留？”
“嗯……”纪明继续迈步向前走，“还是去省城进修来得好些。将来的路一定不会好走，在那里你肯定会遇到更多更多优秀的人，更多更多不易于理解的知识，更复杂多变的环境。但是你这人聪明的很，也足够的勤奋刻苦，一定能够克服这些困难的。如若你留下来，无非是做个教员或者小小的官吏，一生也就同我这种人一样，被绑缚在这狭窄的地方。虽与祖辈比起来有不少长进，但到头来还是一眼望到头的没劲日子。”
叶桢点点头，跃上女生宿舍的台阶，回头望着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些什么？”
“我大概是害怕脱离这里的一切，失掉我梦吧。不是说，离开故乡的人，不会再做梦吗？”
纪明笑了笑，说：“那是圣书上劝告人们好好努力的话，至于说怀念这里，那还是等到那时再思考吧。”
“你呢？”
“我？穿上那身盔甲，一辈子很快也就过去了，或许添几处伤痕，或许断几块骨头，还会有什么变化？”
“你不会想要去省城？或者，去看看其他的什么地方？”
“不了，不行啦，”纪明摆摆手，继续沿着路走，“我就留在这里，祈祷你能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看到更多更美的景色吧！”
叶桢回到宿舍，纪明走进训练馆。这是最后的几个日子了，不久之后，叶桢等人将进入省城继续进修，而更多的像纪明一样的人，将留着这里，开始工作，开始生活。
夏日的光炙烤着大地，炙烤着每个人的心灵。关于梦想，关于未来，关于生活，忧虑，如同燥热的夏风般拂过每个人心头。
『梦想在童年的盛夏诞生，
在少年的盛夏绽放，
在如今，
在一成不变的生活面前，
在早已确定的未来面前，
碎成渣滓，
被突如起来的大雨冲刷』
当日下午，大雨倾盆而至。
阖上笔记本，纪明依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来来往往低头奔忙的人，收拾着行李装备，打点着衣裳被褥；庄严肃穆抬头仰望的人，都是激活了神格的圣言师，他们聚在雨中，仰望天空，顶着雨滴睁大双眼，口中喃喃着圣书上的言语；步伐整齐行伍严整的人，他们是军士，在雨中集结演练，他们也是精英，吃苦耐劳的精英，纪明这种人也够不上格；远处的塔楼上有饮酒作乐的人，高高的坐在遮风避雨的楼台里，看着下面奔忙的各色人等，却自寻欢乐，安享太平。
纪明来回看着，把每一种人都看在眼里。不同于以往，他的眼里少了几分悲悯，更多的是同情。大雨过后，他也将成为他们的一员。
大雨接连下了三日，彻彻底底地冲走了尘沙和燥热，连同毕业生躁动的心。一切尘埃落定，尘归尘，土归土，每个人的命运道路已经定好，不论是否愿意，都必须快快上路。
雨后初晴，是进修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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