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生活还要继续，八月末旬的最后三四天夏清衍和谢乾乘坐飞机去首都。
那是他们早早约好的地方，同样也是离开本土迎接未来生活的地方。
飞机场很大，人流如织，密密麻麻。夏清衍牢牢牵住谢乾的手，一刻都不敢松懈。
他们来得早坐在休息区等待检票登机。
半个小时后开始排队检票，上了飞机找到座位后，夏清衍把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放稳妥后坐下来。
“哥，你怕不怕坐飞机？”谢乾靠过去说。
“上都上来了，哪还用得着怕。”夏清衍微微挑眉。
“现在还没起飞。”谢乾提醒道。
“我知道，”夏清衍说，“恐高其实不可怕，是可以自我调节的。”
“你自己是不是试过心理障碍了？”谢乾说，“有没有成效？”
“哪来的心理障碍，”夏清衍说，“坐飞机我又用不着伸长脖子去看外面，哪里的恐高。”
话说到最后也有些道理，谢乾不再争辩这个你知我知的话题，伸展胳膊和腿瘫倒在座位上。
手机关机不能玩，谢乾看了会窗外的景色，看累了靠在他的肩上，没靠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飞机的速度迅速，数千公里的距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透过云层隐隐约约看见地面上建筑物的虚影。
两人下飞机来到陌生未知的城市，心中充满期待与新奇憧憬。夏清衍牵住他的手扭头说：“我们先去租房子。”
谢乾没意见，租房子的事是夏清衍先提出来的，说能好好照顾他。
虽然这是夏清衍其中之一的理由，谢乾也没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有行李在身，走到哪就拖到哪确实很烦躁。
夏清衍先是把行李箱存放在附近的便利店里，首都的房价费高，找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点的，出租小屋离谢乾的学校近点。
房东凭靠在商业界站住脚的口才和一脸乐呵呵十分融洽的表情推销着房子，生怕介绍拍马屁不够到位，这单买卖长腿跑了。
夏清衍全程都在点头说话回应，避免对面语音神情到位却碰上哑巴。
谢乾在屋里大致看了看，朝夏清衍说：“房子采光不错，两个人住空间也可以，我还发现更重要的是这房子有点像你家的房子。”
夏清衍看了几眼。
不得不说……确实有点相似。
只是空间没这么大，坐落方向大差不差。
做买卖这类人不傻又善于察言观色，房东一听谢乾这话又七七八八介绍起来。
光是房价问题就商量了好一会儿，房东想着外地人好骗开口就多要了几百，夏清衍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分析起房子来。
谢乾从兜里掏出根糖、撕开糖衣塞嘴里在一旁听着好笑。
房东想多赚点的小心思一降再降。
半个小时后商量下来，夏清衍付了这个月的房租费。
房子空间算不上宽阔，但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将行李箱拿回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房子，夏清衍问道：“习惯吗？”
“什么习不习惯？”谢乾扭头看他。
“头回离家这么远，”夏清衍说，“习惯吗？”
谢乾撇了撇嘴：“这有什么不习惯的，迟早的事，总不能一直待在那小地方吧。”
“那就好，”夏清衍看着他说，“如果觉得这小屋住着不习惯就跟我说，我们换一家。”
谢乾怔愣着，慢半拍才点了点头。
出租房里的家具不多并不碍事，两人去商场既要买被子枕头还要买少部分的生活用品。
“知道路吗？”走在路上，夏清衍问。
“刚来这还不熟悉，”谢乾说，“怎么可能识路，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人要对自己有信心，”夏清衍说，“多走几遍就识路了。”
首都的交通纵横交错，街道上车水马龙喧闹繁华。
刚来这的第一天刘静的电话跟安了追踪器一般，电话那头说：“小乾，到地方了吗？”
“到了。”
“那就好，”刘静叨叨絮絮说了一通，“头回去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好好照顾自己，刚去那儿用钱的地方多别亏待自己，不够就跟我说，过几天开学了是不是。”
刘静说了这么一箩筐话，谢乾选择回最后一句：“快了。”
两人兜兜转转买好必需品收拾好房子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夏清衍没闲下来去找兼职，城市繁华，喧嚣聒噪。
找好后，两人去看了一场电影。
电影城里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情侣。
夏清衍紧跟着谢乾，害怕他消失在视野里。
谢乾嚷嚷着不让他买单，自己火急火燎买好单后冲他说：“吃饭你买单就算了，娱乐方面你还买什么单，你是不是嫌自己钱多没地方花。”
夏清衍张口想说什么，谢乾连忙说：“我俩平摊合情合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太在意。”
“我知道，”夏清衍说，“之所以不是什么大事才没必要分这么清。”
“夏清衍，”谢乾双眼瞪着他，“你真的是个大傻子。”
选择的影片类型依然是恐怖悬疑片，到电影院坐下后，谢乾无端爆发的火气依然未停熄。
“还在生气？”夏清衍靠过去说。
“我生什么气，”谢乾咬牙道，“我心情好得很。”
夏清衍还想说些什么，谢乾忽忙道：“别和我说话。”
夏清衍点头，重新坐好。
这类影片很符合谢乾的胃口，开场不到二十分钟谢乾就入了戏，看到十分专注。
银幕上的画面不断切换，场内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谢乾的注意力被破耳的喊叫声打散，忍不住用余光偷摸瞄身边的人。
发现夏清衍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影片上，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谢乾收回余光往嘴里塞爆米花来掩饰自己的不淡定，招架不住他灼热的视线。谢乾淡淡道：“好好看你的电影。”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看电影？”夏清衍语气戏谑，“你在偷看我？”
“谁特么偷看你，”谢乾顿时炸毛，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压低声音，“你特么少自恋。”
“我在偷看你。”过了一会儿，夏清衍说道。
谢乾顿时脸热，幸好光线昏暗，他别开脸冷漠道：“眼睛长你脸上关我屁事，你特么别影响我。”
影片结束后，两人跟在人流走了出去。
因夏清衍的一句“我在偷看你”，谢乾一路上都没搭理他。
回到出租屋后，夏清衍把谢乾堵在门板上，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姿势。
从窗外漏进来的光线被夏清衍遮住，连环境也和当年如出一辙。
夏清衍知道自己等不及了，也无需再等待了。
“你特么想干嘛？”谢乾朝他喊道。
“没干嘛，”夏清衍嗓音微哑，“就是想看看你。”
谢乾被他这句话气笑了：“你又不是没看过，这黑灯瞎火的你看得清我吗？”
“看得清。”
谢乾一愣，隐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张了张嘴说：“夏清衍，你特么到底怎么了？脑子是不是被刚才的电影吓傻了？”
夏清衍抿了抿唇没说话。
“你特么有话就说，”谢乾微皱眉，语气不是很好，“别磨磨唧唧的。”
夏清衍走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生硬压缩。
这距离太近……太亲密了。
他身上的气息包裹着谢乾，他别扭偏开发热的脸说：“夏清衍，你特么就不怕我对你耍流氓吗？”
“不怕。”
夏清衍的手不动声色绕到他背后，接着环住他的腰，把人拉了过来。
这一刻，胸腔里暴跳如雷的心脏跳得异常快，是无法忽视的躁动，快到克制不住身体的颤动。
夏清衍脸上保持镇定，语气保持平静：“我们已经不再是高中生了，我们成年了。”
谢乾瞳孔微微一缩，隐约明白他今晚的目的。
“谢乾，你陪我一时已经满足不了我了，”夏清衍嗓音低哑又透彻，带着征求与虔诚，“陪我一世好吗？”
谢乾没说话。
夏清衍垂眸凝视他，那些克制与等待被时间冲淡，他抬手托着谢乾的下颌骨。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次像今晚这样的想法，他想大胆一点。
他们的世界安静无声，纯洁无瑕。
谢乾的背抵在门板上，眼神迷乱。
他低了头，吻住了谢乾。
轻轻地触碰，温热的气息，静静地流窜。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谢乾激动得近乎窒息，却不敢动，哪怕是微微一动都不敢，生怕稍微一动，发现他现在感受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太梦幻了。
他的耳廓开始隐隐发红发热，顺着耳根蔓延扩散。
所有感官似乎都停止了运作，什么也没感觉到。
只知道对方的嘴唇软软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清衍才抬头看他。
两人的呼吸很重，彼此交错。
缓了会儿，夏清衍从喉咙里出声，语气轻快戏谑：“不好意思，对你耍流氓了。”
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自然又洒脱。眼尾捎上笑意，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不等谢乾回答，迅速收敛了方才的调戏意味，咬字清晰极度认真继续往下说：“不是一时冲动。”
“是蓄谋已久。”
“……”
“是情不自禁。”
“……”
“是抑制不住的喜欢。”
他忍不住想靠近这个温暖的小太阳。
谢乾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缓过来没有。
“不谈感情的阶段已经过了，”夏清衍轻眨了眨眼睛，说：“谢乾，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外面折射过来晕开的光影模糊地照在谢乾白净的侧颊上。
他装傻充愣地把夏清衍的话一字不落地收进耳朵里，连标点符号停顿了几秒都记得，脑子里还在回荡，反反复复是他的话。
很普通却很特别，荡漾在他的心窝里。
“我知道跟我谈恋爱不值得会很吃亏，”夏清衍抿了抿唇，“但我会努力，相信我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谢乾嘴角忍不住上扬，最后笑出声来，然后他撇了撇嘴说道：“跟你谈确实挺吃亏的。”
夏清衍愣了愣。
“但是呢……”谢乾顿了顿，“谁让我看上你了呢。”
“我知道。”
谢乾一惊：“我也知道我表现得很明显。”
“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了，”夏清衍嘴角挂着笑，说，“你喜欢我……很久了。”
谢乾心头猛地乱跳，慌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告诉我的，”夏清衍看着他说，“你第一次喝醉的时候，你在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你说……”
谢乾连忙打断他的话：“知道就行了，不必再提。”
“害羞了？”
“谁害羞了，谁特么不要点面子，”谢乾不爽道，“放开我。”
“不放。”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就在刚才。”
谢乾洗完澡躺在床上时，擂鼓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来，发觉今晚真是惊心动魄。
待在浴室里的夏清衍抬手关了淋浴器，手捂住半张脸，忽然低头，弯唇笑了。
原来大胆承认，诚实坦白也就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般滋味。
欣喜若狂，忍不住想亲他。
浑身燥热难耐，心里发痒难安。
清凉的水冲在身上也降不下浑身的燥热。
谢乾激动地睡不着觉，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听见从浴室方向传来的脚步声时，紧张地躺下盖好薄毯，一副我已经睡死过去的样子。
夏清衍走进卧室时，脚步轻轻缓缓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忍不住上扬。
谢乾保持装睡的模样在他灼热的视线下快装不下去了，眼睫轻轻动了动。
等谢乾酝酿睡意快睡下时，身旁有了小心翼翼的动作，夏清衍轻悄悄躺上床，慢慢靠近他，接着伸手小心地抱住他的腰。
“别乱动。”谢乾闭着眼睛，嗓音微微发哑。
“还没睡？”
“就快睡下了，”谢乾微皱眉，“你一动就睡不着了。”
“我错了。”夏清衍碰了碰他的眼皮。
“知道就好。”
他静静看着谢乾的睡颜，小心地将他抱个满怀。
夜凉如水，少年的心脏止不住的快速博跳，耳边是谢乾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夏清衍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他说：“谢乾，我觊觎你很久了。”
“幸好，你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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