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得令后，昂首挺胸走出房门。
吴天瞥见唐红菱和王氏还站在屋里，遂疑问：“你们怎么不走？”
唐姑娘摇了摇头，低声回应：“江湖规矩，我和婶婶留下为质。”
吴天略一琢磨，并没有拒绝，言道：“你俩且在此处住下吧，既然唐家有心效忠于我，这段时日便将江南暗八门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一一交代清楚。莫要藏着掖着，给我如实招来。”
唐红菱闻言，略显迟疑，王氏却是率先应承：“遵旨，草民定不敢欺瞒太上皇。”
吴天点了点头，眼见天色已晚，便离开了紫金学院。
他心里压着几件事情，大感不痛快，独自漫步在街头，向着皇宫方向缓缓而行。忽闻身后有人相唤：“大哥？”
一连数声，吴天回过神来，扭头张望。只见一顶四人抬软轿近前，从窗口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笑着打招呼：“我一瞅背影就是大哥。
大冷天的，你咋一个人在街上瞎晃悠呢？也不骑马也不乘轿，这是上哪去的啊？”
吴天见是赵大头，回道：“刚从学院离开，正准备回宫。你下值了吗？巧了，心里烦闷，哥俩喝酒去啊？”
“成啊，快快上轿，兄弟领你去个好地方。”
吴天闻言，紧张的东张西望。
大头嬉笑道：“大哥你瞅啥呢？”
吴天小声询问：“是正经地方不？”
“不好说，只有不正经的人，哪有不正经的地方？”
“别让你嫂子知道，回头捋死我。”
“没事，喝喝酒，不过夜。大哥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
片刻后，二人来到一处小楼。
吴天下轿一瞧，门口匾额上书“春风暖阁”四个大字。
大头从旁介绍：“大哥，别看此地规模不大，却是花样繁多。不光有江南佳丽，北方伊人也不曾或缺，便是异域风情也时常得见。可惜胡女说的话听不懂，外族言语，大煞风景。”
“外语好啊，外语得学。”
“走走走，咱们瞧瞧去。”
大头拉扯着吴天刚进大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老鸨子，扭着腰身迎了上来，人未至，声先到。
“哎呦，赵员外，可有日子没光临啦？紫竹姑娘想你想的偷偷哭了好些回。你可真狠心啊，下了榻便没了影踪！”
赵大头坏笑着伸手掐了老鸨子的臀部一下，掏出一个银元宝塞进掌柜的怀里，言道：“老规矩，先安排一个雅间喝酒。”
老鸨子攥着银子，喜笑颜开：“没问题，您身边这位爷气宇轩昂，英俊不凡，倒是面生的紧，敢问怎么称呼？”
吴天正要搭话，大头挡在其身前，抢先引荐：“我的结拜大哥，姓赖，大名蛤蟆。”
老鸨子捂着嘴轻笑：“赵员外惯会说笑，哪有人叫这么个名字的呀？赖大爷，小女子姓游，给您见礼。”
吴天摆了摆手。
大头赶忙吩咐：“休得聒噪，快快准备酒菜，饿着呢。”
“是是是，楼上请。”
游掌柜领着二人在雅间坐下，亲自倒了茶水，随后下去准备酒席。
吴天推开窗户，望着楼下大厅的莺歌燕舞，回头冲着大头低声埋怨：“你他娘的才叫赖蛤蟆，瞧你起的破名字。”
大头哈哈大笑：“大哥，你那姓氏过于敏感，可不能露了馅。金蟾不就是蛤蟆嘛。左右是个称呼，无所谓了。”
二人对坐喝茶，吴天想起一事，凑近耳语：“大头，前几日绣衣卫拷问一伙贼人，问出一件大事。有人在南边走私物资……”
他三言两语说了案情经过，赵大头惊呼：“竟然有这种事情？”
“你小点声。”
大头急忙压低声音，询问：“大哥，可有查明何人所为？”
吴天摇了摇头：“没有，是被人无意间撞破此事，并非案发以后捉拿归案。
尚且不知何人所为，连货物数量和送往何地都不十分明确。不过此事应该不假，和前线军情倒是相符。”
“得追查到底，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宁杀勿放啊。”
“嗯，我尚不知道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此事你不要声张，明日你替我传书麻杆，让他仔细检查一下易厂往来账目，瞧一瞧可有库存于账目不符的情形。
你再清点一下国库中的各种物资，必要的话，找三猪一同盘清各级衙门库存。
精盐、矿产、药材等这些东西普通人压根接触不到，我实在想不到怎么会大宗流出。”
大头急忙辩解：“大哥，绝不是我干的。我孤家寡人一个，如今衣食无忧，要那么多钱财何用？
再说我就是缺钱，大可找你讨要。你还能不给吗？我不会干出倒卖国资之事。”
“我明白，焉能不信你，真有怀疑，还能对你实情相告？”
“嗯，也不会是铁柱和麻杆。铁柱在前线打仗呢，麻杆你要说他私藏几个娘们儿，那很有可能。这种叛国资敌之事，绝不会做。”
“肯定不是兄弟们干的。这一点我还能不清楚吗？”
“那会是谁？大哥……别是二嫂干的吧？”
“哎，我也有过怀疑，可你嫂子矢口否认，还拿子嗣发誓，我觉得她不似说谎。”
“你说的那些东西，一般人压根接触不到啊。”
“所以才让你查，你先和麻杆还有三猪，将易厂、工部还有国库的物资库存全都给我清点一遍。不得有丝毫疏漏，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成。这事万万不能伸张，我对外就说年关将近，盘点库存，为开年做准备。”
“嗯。”
“大哥你今日便是为了此事不痛快啊？”
“哎，也不全是，北元在天京城外垒了一座白骨京观，让我义愤填膺。祝淮阴又给我添堵，诚心膈应我……”
吴天再而说起其余事情，大头闻言，劝道：“北元之仇迟早必报。大哥莫要难过，那帮畜牲，早晚要为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东吴大军收复山河之日，势必要他们血债血偿。只是祝嫂嫂真要改嫁？咱们要不要随份子？”
“随你奶奶个腿，我已命人绑她回来。”
大头笑道：“哦哦，那就好。”
二人叙话的功夫，游掌柜亲自送来一桌上等酒席，同时领了七八个美貌女子前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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