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心头涌上悲戚之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我不会忘了师父。”她继续落子。
林焕跟着用黑子堵截，道：“人们总是用生死有命来宽慰至亲离世的伤痛，但我们心里清楚，我们可以平静看开他人的生死，却看不开自己的。”
“是吗？”小龙女轻声反问。
“乱世之中，命贱如狗，死在哪都不知道。不知是谁把你丢在重阳宫前，也许是养不起，也许是不想养，如果没有师姐，全真教的牛鼻子会怎么安排你？”
小龙女诚实道：“我不知道。”
“全真教二代弟子，只有孙不二一个女子，她是否愿意养一个婴儿还是未知，其余几个……”林焕冷笑一声，语气不屑：“不提也罢。”
小龙女下意识捏紧棋子。
林焕又道：“师姐让你和莫愁立誓不出古墓，本意不是想困住你们。”
“我向师父发过誓。”
“她若是想让你一辈子困守古墓，就不会留下破誓的办法。师姐是怕你们再被男人欺骗。莫愁已经碰见个负心男，你万万不要步她后尘啊。”
小龙女摇头道：“世上男子如何，与我无关。”
“你还太小。”林焕说罢，落下一子，然后抬头就看见静静流泪的小龙女。
“你……”
“师叔，我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是吗？”
林焕心情复杂，叹道：“是。”
现在的小龙女终于有了几分活气。
棋下不成了，小龙女起身往自己的石室走去，情感突如其来汹涌而出，和她曾经所学的‘十二少’起了冲突。
林焕慢慢捡棋子，心情放松下来，小龙女不是天生冷感，那就好。
次日，小龙女抚摸着石棺，她突然想知道入棺而死是什么感觉，见旁边还有几个开着盖的石棺，她身子一动，跳进去躺下，伸手合上棺盖。
林焕刚好看到，赶紧走过来问道：“干嘛？你要把自己封死在棺内？”他仔细一看，还好，棺盖留了一条缝隙。
小龙女闷声道：“玉女心经，技压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
林焕诧异道：“什么？”
“棺盖上。”小龙女说罢，推开棺盖，在石棺内坐起来。
林焕从台上拿过一支蜡烛，说道：“龙儿，你先出来。”
小龙女干脆利落起身站到林焕身边。
二人借着火光查看这个石棺，林焕看完，脸上带着嘲讽的神情。
“师叔？”
“嗯。”林焕应了一声，在石棺内摸索，轻松找到机关，石棺底部弹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小龙女讶道：“石棺内竟然有机关？”
古墓大厅里这些棺材，原来就有几口，林焕后来送进来的在另一侧。
“这机关是王重阳所设，我师父破尽全真武功，他不服，以拜祭为名再入古墓，留下克制玉女心经的法门，就在这石棺之下。”
说话间，洞口浊气散尽，林焕跳进去往下走，小龙女又拿了一支蜡烛，跟着下去。
从台阶下去是一条甬道，甬道尽头的转弯出现一间石室。
石室顶上，是密密麻麻的刻字，小龙女瞧着右侧的字，读道：“九阴真经……”
林焕恍惚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咬牙切齿道：“王重阳、哈哈，王重阳！！！”
小龙女微感不安，轻轻拽着林焕的衣袖，关心道：“师叔，你怎么了？”
林焕恢复理智，仰头望着石室上的刻字，说道：“九阴真经是我给王重阳的。师父创出玉女心经，包含了她对王重阳的丝丝情意，幻想着有一天，二人重归于好，同练武功。”
“……可王重阳却依凭九阴真经创出破玉女心经的武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好一个不弱于人！”林焕眼中生出怒火。
林焕有林朝英所有的功力，华山论剑夺九阴真经之后他把真经丢给王重阳，本意是想生死战的时候不占其便宜。
以师父所传武功成为天下第一，再杀了王重阳，就等于师父自己亲手杀负心男，当时林焕的想法不成熟，被师姐劝过之后才知道王重阳不能死在他手上。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林焕想起王重阳死前对自己说的话，他亲口承认不如师父。
“是啊，你依靠九阴真经才想出破玉女心经的办法，嘿嘿，奇才，只有师父才是真正的奇才！”林焕纵声大笑！
王重阳不服又如何？除了在棺盖刻字找回些面子还能怎么样，不如就是不如！
小龙女指着西南角的图案说道：“那是古墓的密道。”
林焕跟着看去，道：“嗯，原来还有另一条进古墓的路，王重阳就是从这进来的。走，我们去看看。”
他们根据地图指引往外走，对石室顶上的武功秘籍并不多看一眼。
林焕的太华心经包罗万象，是当世第一的武学功法。
二人一直走到一处地下暗河，林焕转头问小龙女：“闭气学会了没？”
小龙女点点头。
“走吧。”林焕率先下水，卷起一截衣袖缠在小龙女手腕上，嘱咐道：“觉得站不稳就使劲拉一下。”
“知道了。”
二人吹灭蜡烛，潜游许久，终于从一个山洞中冒出头来，林焕还好，小龙女却脸色苍白，呛了不少水。
“咳咳！”
“运转内功。”林焕提醒完，随手用内力把自己衣物烘干，顺便将至阳内力顺着自己衣袖直透小龙女手腕。
小龙女在寒玉床修炼多年，一身内力属阴，被林焕的阳属内力一激，顿时冷热交替，难受不已。
“守心。”林焕没有停止。
小龙女赶紧盘膝而坐，体内阴阳内力相碰，慢慢融合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林焕扯回自己衣袖。
小龙女睁眼笑道：“多谢师叔。”她平日里很少笑，却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武功与之前相比有天壤之别。
她摸摸自己的白衣，已然干透。
林焕道：“好了，我们看看这密道通到哪来了。”
小龙女抬眼望去，山洞之外是碧草红花，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象是她在古墓中不曾看过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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