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之中，火炉已被燃起，温暖的火焰慢慢的驱逐空气中的寒冷。
几个女侍者为迪克、泰森以及赛尔教授做了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餐，接着她们便匆匆去楼上休息了。
这些女孩原本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碧玉年华，受到加图人的惊吓，疲惫不已。
但迪克从之前的聊天得知，那些加图人还未凌辱她们，应该是想要将这些少女全部带回草原分配之后再繁衍后代，故而才未动手。
在这乱世中，这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饭桌上的饭菜已被撤去，女仆们贴心地点亮了一根蜡烛。
微弱的烛光下，两个猎魔人与中年男子的脸色被照得明暗不定。
一旁的泰森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身旁的赛尔：“我说爹呀，你不困吗？困了就去睡觉，你还有什么跟迪克聊的呢？”
赛尔只是略带严厉地斜瞟了一眼灰熊派的大个子，后者不禁缩了缩脖子，又正襟危坐。
迪克暗笑，随后直接开口道：“赛尔教授，请问您想和我谈什么呢？”
“哎！”赛尔长叹了一声，“迪克，你知道吗？我曾是从牛堡大学毕业的一名生物学教授，主研人类以及动物的各种基因和基因链的组成。”
“那这应该是相当高端的科技了。要知道，在这个社会，很少有人能窥探人体中的奥秘。那些基因才是构成各种生物多样性的关键。”
赛尔眼睛骤然一亮，他只是随口说出自己的专业，却不料眼前的猎魔人竟还真知道一二。
“你们猎魔人也学这些？”
迪克眼球一转道：“我们猎魔人虽不学这些，但别忘了我们猎魔人大本营凯尔堡中有术士的存在。
“那些术士总是神神叨叨的，每日不是在研究专业技术，就是在改进各种法术。我也是从他们口中听闻的。”
“确实是这样。”赛尔身体向后瘫去，背靠椅子道，“很多时候牛堡大学会与那些术士们开展合作，但对于人体的奥义却没什么进展。”
旁边的泰森又打了个哈欠，“爹啊，你说了这么多，究竟要说什么呀？”
“我的意思是，”赛尔教授神色严肃，“我身为一个教授，在这个社会上不说地位抵得过那些贵族，但也深受尊重。
“但我的儿子他却是个猎魔人。”
一旁的泰森疑惑道：“父亲，猎魔人有什么不好？
“再说当年您外出去采集鹰身女妖所孵的蛋，不也是正是被我师傅所救，因此才口头达成‘【意外率】’，这不是很公平吗？
“而且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身体强壮，深受这些村民爱戴，我感觉我的人生很充实。”
“【意外率】，【意外率】，又是【意外率】！”赛尔教授忽地发起脾气，接着又大声道：
“你们猎魔人就是靠【意外率】来骗取我们这些原本家庭和睦所出生的孩子，仅仅是因为你师傅当年救了我一命，就要求用【意外率】报答。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的妻子竟然怀孕了，所以我的大儿子泰森便成为了这次【意外率】的交换。”
“迪克，你觉得这种事情公平吗？
“以我的财力本可以用钱财兑换承诺，不过你们猎魔人深受各个王国器重，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在孩子出生之后见他被人接走，这足足 18年，18年我才第二次见到我的孩子。”
迪克也深知这猎魔人的【意外率】：
一个猎魔人如果救了路人一命，没想好用什么作为猎魔委托金，便随机提出会与被救者一起回家。
回到被救者家之后，所见的第一个人或者生物便作为意外的东西进行回报。
如果是人的话，年龄小则直接收为弟子，回到凯尔堡后由术士帮忙进行芳草试炼，改造成猎魔人。
如果是像牛马一样的家畜，则直接牵走。
但如果是成年人，那就只能折中转用财物报答，或商量之下用其他方式报答。
“老实说，”迪克抬头看向天花板，沉思半晌，一脸认真道：“我也觉着这【意外率】确实对普通人不公。”
赛尔教授睁大眼睛，显然没想到身为猎魔人的迪克能说出这句话。
“请继续说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万没想到自己的观点竟被猎魔人所赞同。
“如果是生存困难的平民成为猎魔人还罢，虽然转化成猎魔人的过程很艰难，死亡率也很高，但只要转变成功，至少衣食无忧。
“但是像您这种富贵的家庭，反而是从中添乱。
“就像眼前的这个泰森，他的人生历程完全被改变，原可能不是长成一副如此的熊虎模样，而是会被您培养成一个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的学者。”
“你，你真是太了解我了，迪克。我为我初见你的时候态度抱歉。”
初见？
迪克心头一想便如有所悟。
刚见到赛尔教授的时候，他眼神中可是满含憎恨的。
“您很讨厌猎魔人？”
“不错。”
赛尔重重点头，不顾一旁儿子惊诧的目光道：“我确实很讨厌猎魔人，他们夺走了我的幸福，并让我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可以匹敌怪物的怪物，一个可以对付怪物的怪物。
“我恨猎魔人，但我更恨带走我儿子的猎魔人。
“他当时还那么小，他才 3个月。
“那个叫库斯的男人，即使他此时已死去多年，但我仍然深深地憎恨着他。
“就算我死去之后，我的灵魂也会一直诅咒……”
“父亲，够了，不要说了。库斯是我的恩师，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想在他死后还有人背后说他的坏话。”
“你呀！”
赛尔深叹了一口气，而迪克此时也明白他为什么用那种憎恨的目光看向自己，他是把猎魔人也当成怪物了。
细想起来，虽说这话不太对，但也是有一些道理的。
猎魔人身体素质异常，寿命远超常人。
此外，他们无法繁衍后代，某种程度上讲，已经与普通人类产生了生殖隔离。
这不是怪物，还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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