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克勤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表情，秦淦西知道他上个星期过得很艰难，没有摆出垄断方的架子，笑着说：“赵科长，我刚好进城有事，遇到朋友有一些青蛙、黄鳝，想问你们还要不要。”
赵克勤点头如鸡啄米，“要，要，有多少要多少。价格不能变，但有奖励。我们新进了一辆三轮车，你可以让他们用拉来。”
他这是一点都不设防啊。
秦淦西点了点头，“赵科长，那我骑车过去告诉他们。”
骑着三轮车出去，秦淦西才发现有些不明智，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源源不绝，即使在最早装水的那条小巷口，也有人走动。
最后他干脆往城外骑，快到江边才找到一处有水、有树且没人的地方，摘下一些树叶把车厢的缝堵住，然后在车厢里加入水，再把车厢罩住。
这样一路骑回医院，来到小食堂后面。
此时的车厢里多了四个大麻袋，一袋是青蛙，一袋是泥蛙，一袋是黄鳝，一袋是泥鳅。
车头上挂着一个布袋和一个篓子，布袋里面是三十斤野猪肉，篓子里面有两只兔子。
看到他又来了，老刘也露出瞬间的诧异，“你小子不是开学了吗，怎么有空送货来？”
秦淦西递去一支华子，呵呵笑道：“凑巧遇到有货。我今天还是要麻烦刘叔帮我做两菜。二十斤野猪肉、两只兔子，拿一半作为加工费，剩下的您说帮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刘解开布袋看一眼，然后把篓子看一眼，“什么时候要？”
“中午。我在这里吃一顿，然后带走。”
“这样的话，给你弄个红烧兔肉，再弄一个狮子头，这样的速度快。加工费用一只兔子和另一只兔子的兔杂就够了，其它的全都给你。”
秦淦西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好吧，我总感觉有些占公家的便宜。”
老刘瞪了他一眼，“我是厨师，算账还能没你算得清？”
秦淦西呵呵笑着递给他一支华子，“我这不是怕您犯错误嘛。刘叔，您找人先称着，我去找赵科长来。”
老刘撇撇嘴，“送这么多货来，可救了他的命。这几天的伙食一天不如一天，他被上上下下骂惨了。”
赵克勤看到四大麻袋的食材，高兴的蹦了两蹦，紧紧抓住秦淦西的手说：“小秦同志，你是好样的！”
转头对正在称重的李厨师和邹厨师说：“称好重后，小李把收货单据送到我办公室来。”
然后拉着秦淦西的手往他办公室走，“小秦同志，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啊。”
“前面那二十来天，你天天送食材，让我们食堂的饭菜质量提升了很大一截。你说要开学后，我们也试着干了一些泥鳅、青蛙啥的，但架不住消耗太大，三两天就没了。这三四天来，我们又回到了十二号以前……不，比那时候还差。那个时候每天还能买到十几斤肉，现在只能买到几斤了。”
“我们也派人到农村去采购，可每天收来的最多只有三十斤，根本不够用……”
一路听着他絮絮叨叨，秦淦西心中很疑惑。
现在还是58年，肉食就这么难买了吗？
星沙到处建厂，大量招工是不假，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吧？
如果到明年，那该怎么过？
只知道大体过程，不知道期间细节，还真难受。
到达他的办公室后，赵克勤让他坐，自己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瓶汾酒放到桌子上，“小秦同志，这是奖励给你和你的朋友的。”
然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张票，“还有十斤糖票和十尺布票，也是奖励。”
秦淦西摇着双手，“赵科长，这使不得。我这也是凑巧，遇到了那些朋友。您知道的，他们不敢进城，所以让我帮他们送一下。据他们说，田里的货很少了，决定不再继续抓，田里的货估计是最后一次。”
赵克勤绕过桌子，把票塞到他手里，接着拿出一个布袋，把两瓶酒装进去，然后递到他手上，“这是奖励，与今后能不能送货没有关系。我们下乡去采购，也要消耗这些东西的。再说了，田间的没有了，河里不是还有嘛，今后可以送河里的货来。”
估计是被肉食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出手也大方了。
秦淦西露出苦笑，“赵科长，我今天是有任务过河，凑巧遇到他们，今后不一定能遇上。”
赵克勤露出很坚决的神情，“不管怎样，你今天能帮我送来，就非常感谢。今后再送来，今后同样会有奖励。拿着。”
于是，秦淦西把票收起，将酒放到凳子旁边，继续听他絮叨。
从他的絮叨中，秦淦西知道了肉食难弄的真正原因：计划要搞大食堂了，很多单位闻风而动，开始储存各种肉食；新建工厂太多，新招职工太多，肉食的供应保证不了需要，导致供需严重失衡，虽然上边在想办法，但不是马上能解决。
他现在感觉后勤科长很难干，准备辞去这个职务，老老实实当一名小兵。
没几分钟，小李厨师就把收货单据送过来，这才让他停止絮叨。
结账完成后，秦淦西又被拉着听他的絮叨，终于在十来分钟后，有人来找他，中断了他的絮叨，于是他快速离开他的办公室。
来到小食堂后厨，老刘在做红烧狮子头……炸肉丸子，并且已经炸好了二十几个。
锅里有十来个在炸，案板上还有五六十个没炸的。
“秦小子，如果饿了的话，这肉丸子也可以吃了。对了，一百多个狮子头，你要买一个坛子才能装回去。”
“先不急。”
秦淦西抓起一个外表呈金黄的肉丸子，掰下一些放进嘴里，“嗯，刘叔的菜就是好。”
接着掰一些塞进他嘴里，“刘叔，您尝尝。”
老刘吞下去后笑道：“你的运气不错，今天恰好有荸荠。我和你说，这菜加了荸荠或藕就是不一样，比纯肉好吃。”
两人把这个炸丸吃完后，秦淦西到外面走一圈，然后提着两个坛子回来，洗净后放在太阳地下暴晒。
这一趟出去，他想把存货积累起来，结果只买了大肉包二十个、小笼包六十个、三十个盐菜包子，糖油粑粑倒是买了五十个，面条也买了十碗，可以消耗较长一段时间。
其实他想多买也没有，因为周围这三条街，熟的、快熟的肉包子都被他买完了，盐菜包子倒是有，但他没有多买，吃盐菜包子还不如吃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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