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家。
他们的年夜饭比起宋家就磕碜太多了，老爷子觉得银子得花在刀刃上，今年家里钱又特别紧张，所以，年货基本没买。
冬至方小宁送的他一直没动，就等着过年吃。
本来老婆子是想杀只鸡的，老头子也没让，一只鸡，这么多人，也就是一人一筷子的事，还不如留给老四考试前夕，宰了给他补身子。
年夜饭桌上，酸菜炖大白肉，炒萝卜片，清炖冻大白菜，萝卜白菜馅的黑面饺子，焖豆角，焖茄子干，也凑齐了六个菜。
主食是一人一大碗糙米饭。
他们家也是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老婆子看着只有酸菜没有几片肉的唯一荤菜，心里默默叹气。她跟老头子说了，不能这么磕碜，会寒了另外两个儿子的心。谁家大过年的，没一两个肉菜。可是，老头子硬是不听，还骂她不为老四考虑。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除了老大，都疼啊！
“大家赶紧吃，天凉，菜冷的快。”
方老四很想直接站起走人，大过年的，吃的到底是啥？爹娘也太抠了吧，每个菜都看不到油星子，他看着一点胃口都没有。
“爹！”
“闭嘴，赶紧吃！”老头子夹了一块大肥肉到他碗里。
肉切的很薄，一桌，主桌可能一人有两块，女桌也就是一人一块的量。所有人心里都不高兴，大哥昨天跟他们说，他们家今年年夜饭有啥菜啥菜，就不过来跟他们过了，省的说他们过来抢老宅吃食。
结果，他不来了，他们就吃这？以前还等老大走了开小灶，现在老大不来了，小灶也没了，爹娘也太唬弄他们了。
“爹，今晚，咱们就吃这？”
几个媳妇在厨房做饭，早就不满了，就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听到老二问，都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今晚是不是就这样了？
因为婆婆并没有拿其他东西，明摆着不会再开小灶。
老爷子放下筷子，一双眼，满是沧桑。“我知道今年的年夜饭大家不满意，可是咱们家确实是没银子了，老四年后还要去县城，吃住啥的都要钱，今年，大家就苦一下，忍忍，等老四将来好了，一定会拉拔你们，跟着他一起享福的。”
方老四的脸绿了，爹有没搞错，他发达了是他事，关这些泥腿子屁事，是他自己苦读得来的，他凭啥要拉拔他们？凭啥让他们跟着享福？他们算是什么东西？
满屋子的人，没一个说话的，方老二咂巴咂巴嘴，想说点啥，不知道咋说，他和老三嘴都笨，不如大哥。他们只知道，因为老四，全家老小都跟着吃苦，大过年的啥吃食也没有。
除了菜干就是冻菜，这过的啥日子？
一顿年夜饭大家都吃的很不开心，匆匆吃完，到了堂屋去守岁。女的在厨房洗碗，打扫。
堂屋里人多，孩子多，还生了三个火盆子，还真不觉得冷。
就是吧，挺无聊的，大家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想说话，孩子们被这气氛搞的也不敢瞎闹，桌上也没个小零嘴。
“娘，瓜子花生呢？拿点出来打发时间。”
方老头第一次发现，老四是个没眼色的。他们连肉都不买，还会买零嘴？他的束修还要不要交了。
“没买，没银子。”
方老四：……
等他高中，外派做官，这个破家再也不回来了，这破屋子，谁爱待谁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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