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盛皿对她越好，那种感觉越强烈。这个人的出现带给他很多，很多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不真实。他怕是自己病情加重了，怕从一开始就是梦，是他臆想出来，安慰自己的，一个梦……
盛皿能看出他情绪不对劲，但不知道他会想这么多。
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看出他的不愿，她就会去问。
或许有一天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也可能守口如瓶，将之带入坟墓……
“我们下去吧。”
沈时砚想到盛皿要给人看病的，他点点头和她一起下楼。
大堂里空无一人，然后施云走出来了，她把门帘拨到一旁，扬声道:“我正要上楼叫你们呢，吃饭了。”
沈时砚很小声很小声说，“过了这么久吗？”
施云不仅嗅觉灵敏，耳力更是好得没边，“休息让你状态好了不少，一会饭菜就端上桌了，你们来。”她“咻”地一下消失在他俩面前。
门帘挡不住饭菜的香味。
沈时砚是真的有点饿了。
厨房里是老式的灶台大锅，烧火做饭，上面还有个大烟囱。
有客人，施云搬出了大圆桌，菜都比平时多出三个。
菜齐，人齐，可以吃饭了。
施云的阿婆有四个，饭桌上她们时不时会把视线落在盛皿还有沈时砚身上。但那眼神里仅仅只有好奇，停留的时间也不长，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细碎声响，大家都不说话。
饭后，盛皿直接进入了正题，她开始把脉。施云本来要参与其中当翻译官的，但阿婆说的，盛皿都听得懂，她就在一旁和沈时砚一起看着了。
四个都把过脉了，不是什么严重的毛病，会影响心情也是不好的，她一个个说明注意事项，结束后，她道:“我还要出去一趟，我车里有药，搭配着效果会更好……”
“还有，我记住来时的路了。”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施云摇头，“我能感觉到你对这里不感兴趣，对我和阿婆更没有。”她侧身望了眼身旁的人，“是因为他……”
说话好直接啊。
沈时砚的情绪被他自己暂时藏匿，盛皿拉着先上来一趟楼才出门，她想，他定是不愿在这等的。
戴上了保暖“装备”，沈时砚跟在她身后，就像她的小尾巴一样，安安静静的。
在隧道里走了一段路后，盛皿没有再继续迈步，沈时砚一直一小步一小步走的，他没有撞到她，跟着顿住，停在和她一步之差的位置，也没说话。
因为一说话就会露馅儿。
盛皿矮下身帮他把围巾里的脸露出来，指腹蹭在他的眼下，“不是说了吗？比起这个，我要实际的。”
沈时砚迅速贴上了，他不需要仰头。因为此刻，他们视线相平。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又苦又涩。”
怎么可能？眼泪只会是咸的……
沈时砚想着，盛皿在他思考的间隙又重新站直了，“这里面氧气不足，走吧。”
说了这么一句，她接着往前走。他继续在后面跟，回道:“没关系的。”
他是真这么觉得，但他听见了她的笑声，轻缓而愉悦的声音。
她在笑什么呢？他一路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到他们拿了行李回到楼上，他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这个客卧里没有空调电暖，只有两个类似于通风口的地方，从那里吹下来的风是热的，所以房间很暖和，浴室里也没有热水器，但施云说了，如果他们要沐浴，泡脚什么的，可以直接用水龙头的水，她们已经提前给备好了，烧开的水会直接抽到二楼，打开右手边的水龙头，那里头是热水……
古镇宁静祥和，但没什么可玩的，能让人顿住脚步的也只有这些建筑了。沈时砚坐在床沿，窗口撑开一个小缝，他透过那个小缝看外面的风景……
泡过脚了，盛皿在给他捏腿。
他其实不想的，但她说:“这么不愿意吗？”
明明他不是这样想的。
“外面有什么？”
沈时砚将头扭回来，他忽然道:“我腿上的疤……”
他从前是不在意的，甚至是希望那场车祸能将他带走……
“反射弧未免太长了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就看过了？”
“于我而言，这只是一个伤疤，一个，你曾经受过伤的地方。”她隔着一层布料吻他的小腿。
“你为什么这样……”
“不要这样……”
从来没有人对他好成这样，沈时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盛皿将他揽过来，他很自然地坐在她腿上。
他也很喜欢这样被她抱在怀里，彼此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
“我不要求你什么都和我说，但至少……你得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这是我要给你的，又不是你强迫来的。”盛皿摸摸他柔顺的头发，一遍一遍地说着，耐心十足。
沈时砚小声啜泣起来，“可我能给你什么呢？”
盛皿吻了下他的手背，又开始不正经，“你给我了，我很满意，是我赚了。”
沈时砚无言以对，他凑近，报复性地把眼泪蹭到盛皿脖颈上。
……
每天外头都下着雾一样的细雨，其中还夹杂着雪子，一颗颗砸在屋檐上，那细碎的声音还挺悦耳的。
下雪就这两天了，施云说是。
大厅里几个人围在一块儿绣荷包。
沈时砚挨得很近，因为他想学，施云和她的阿婆们也答应了。
盛皿从楼上下来，她把几个分装好的药包递给施云，“一天一次，睡前，药可以反复煎熬，颜色变淡就可以换了。”
施云起身，双手接过，“多谢。”
她应了声，转而望向那个入了迷一般的人，“不睡觉？”
沈时砚分神看了她一眼，“你先睡吧，我再等一会……”
盛皿没说什么了，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她回到客卧，在床垫上又加了一层褥子。
没什么可做的，也没有想做的，她就坐在床边等，等着看到底一会儿是多久……
不知道时间，她没看，也没动。
沈时砚终是回来了，关上门，他径直走向盛皿，脱了外套和鞋，他跨坐到她腿上。
一呼一吸都是甜的……
“喝了什么？”盛皿问。
“嗯……果酒，你要喝吗？”沈时砚将唇贴上她的……分外主动。
“醉了。”
“没有。”
在吻的间隙里，他又道:“这样的，我觉得……我可以……”
“什么？”盛皿明知故问。
“你不可以这样……”
“我可以，真的……”
沈时砚身上还是毛衣，但与平常有些不一样，是很宽松的V领。
盛皿没见他穿过这件。
喝醉了酒好像就有了莫大的勇气（借口）一般……
盛皿……必要时给他一些支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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