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不语，只是一味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她猜的不错，其实他今天拜访王家，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父亲的升迁。
可她真的是，猜出来的吗？猜测往往带着一丝不确定性，可她的语气中，都是十拿十稳。
所以，她想说明话？
“小姐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姜钰慢条斯理道。
“当然不一样，因为，你从未试图真正的了解我，那么，又怎么会一样呢？”岚月笑道。
声音如春风一般，只是姜钰总觉得，这股风里，没有春天该有的温暖。
“那小姐如今?是觉得我另有所图?”
姜钰承认，他原本一入京城，心思都花在了她的长辈身上，而从未真正的了解过自己的这个未婚妻。
现在看来十三岁的少女，远不像他以为的那般简单。
“图什么，此番姜家主动想结亲，原因或许很复杂。你们到底图什么我实在我懒得猜，毕竟京城这种地方，可以图谋的太多了。
我祖父念及师生之情，我父母又与姜家许多人都是好友，本就对你们多信任而少防备。
偏偏你们又知道他们，爱我极深。若是以强强联合为理由，我父母未必会答应，可若是感情牌呢？许我一世和乐呢？
我父母大概是会动容的，这也是你此番的说辞。
一个为了儿时一见，便主动求了家族许你婚嫁自由的小公子。
怎么听，都不像是会辜负我的人。”
少女的指尖一下下的轻点着桌面，当了太久的小猫，她总会下意识的歪头直视对方。
却说着所有的真相。
姜钰又笑了笑，不得不说，岚月觉得，他笑起来真的很有一副斯文书生气。
温柔到恰到好处声音:“所以小姐，这个理由你一点点都不信吗？”
“是啊，因为你里面真的一点点对我的喜欢都没有。”少女笑着将其戳破。
“你听过带着喜欢的话？怎知我一点都没有?”姜钰笑着反问。
楼下的说书人似乎说到了什么精彩的地方，此刻楼下的叫好声不绝于耳，一幅满堂彩的画面。
人声鼎沸中片刻的呆愣，
岚月眨了眨眼睛:“本小姐对情绪这种东西最敏锐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少年对她突然起来的娇蛮失笑了一声，“那小姐如今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保护我的家人，他们的一腔爱意，不是你们用来达成目的的理由。”岚月的语气坚定。
“可是你们家，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了，位列重臣。我们本就有交情，我这个姜家小儿子也没那么引人注意，我来求娶最自然，最不引人怀疑。”姜钰无奈道，“这是家族的选择，清陵虽然一直都有地位，可总要居安思危吧，乱局之中哪有真正的世外桃源。容我提醒一下，你们王家也在漩涡中心。”
他说的很直白，比岚月想的还要直白，也不知道他是放弃抵抗了，还是觉得自己就算是看穿了，也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
对方到底，是放弃还是足够自信。
如果要选的话，岚月选择后者。
所以她需要自己更强大一些，才能将面前的人从猎人变成，合作对象。
“我们合作吧。”岚月开门见山。
“小姐，我们已经有婚约了。你拿什么和我合作呢？”姜钰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没有搞清楚状况。
楼下惊木一敲，说书人又到了一个高潮情节。
少女伸出左手食指，手指侧面朝向自己:“第一，你们想再观望观望后，支持大皇子而非陛下，因为朝代总要更替的，新皇总比旧帝要可靠。”
少女的手指一转，比的依旧是一，只是手心微微朝上，指尖却指向了姜钰。
“第二，大皇子怎么可能没有找过你们，你代表的可是姜家。可你们又在犹豫，二皇子已死，四皇子失踪，生死不明。你们还在犹豫。
选择是唯一的了，你们在犹豫什么呢？
想不站队就驻高墙？多少有点天真。”
“我们怎么犹豫了？小姐你的猜测太多了些。”少年反问。
“因为，你们太沉默了。”少女犀利点明，“观棋不语的，有时候不止是君子，还有渔翁。
不过，你们沉默太久，现在也有些着急吧，不然你今天怎么会跟着圣旨就来了。”
“而且我家有地位，你家有名望。你说，我拿什么和你合作呢，你真以为我两手空空?”少女指尖一收，手又撑到了脸颊。
“小姐，你不是昏迷了很久吗？你知道的，不少呀。”姜钰疑惑道。
“不好意思，昨日我就醒了，随便问了小厮小丫头们一些趣事，就想明白了。”岚月当真还摆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而且，都是几乎死了一遭了，总要多明白一些事情吧。”
姜钰此刻已经知道了一个事实，他拿捏不了面前的女孩子了。
说是闺阁女儿，不如说是，客卿，犀利的客卿。
少女见他陷入了思考，深知，犀利的话可以收一收了，转而将自己与他又放在了同一战线上。
“其实你不必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们两家的处境，看起来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太过中立只能两头不讨好。
我家暗地帮了你，与我们家也有好处，虽不是那直接的从龙之功，到底也是一份好处不是?而且我真的不想嫁给你啊~”
“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我该拿什么相信你呢？小姐，与人合作，最重要的是诚意。”姜钰此刻已经完全不把她当闺阁女儿了。
“哈哈哈哈，你还挺有意思的。你想等我拿出主意当诚意，你再拿我的主意去向大皇子表态?”岚月嗤笑。
“小姐勿怪，这是一定的，对姜家也是最安全的。要知道，迈出这一步，我已经是冒了风险了。”姜钰笑的抱歉。
“要我说，你如今应该和大皇子说说。稍微点点他，钱和权一样重要。先弄好这两样，他就会发现，姜家的名望，是他的最后一环了。”少女轻抿了一口茶，“确实不如御赐的呀。”
“钱和权……”姜钰思索着，如今的的权，大殿下已经是如日中天了。
至于钱，富可敌国的财富，他只能想到两个人。
沈观星和不辞先生。
如今僵持不下，不就是因为，观星有钱吗？
若是一朝能说动她，局势自然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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