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躲在门口的靖司齐小厮突然凑了过来，他关心地说：“主子，你没事吧。”
靖司齐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其实他也很自责，他知道靖司礼说得对，再多解释的话也掩饰不了他的不上心，他但凡用点心思考都会意识到靖司昭不识字这件事。
与此同时，回到屋里的柳芙也有些不乐意，她难得对靖司辰抱怨道：“三弟怎么能送昭儿一本书呢，而且还是女诫！”
送书这个行为就让柳芙心里很不舒服了，可如果强行解释的话她勉强能接受。
但书的名字叫女诫这件事她完全接受不了。
柳芙认为让女子学习女诫，就是对女子的压迫。
她无力更改什么，可她不能接受靖司齐让受了那么多苦的靖司昭去学习女诫这件事。
女诫第五条是专心，意思是男子可以再娶，女子没有适二夫的道理，难道靖司齐想让靖司昭这辈子不再嫁人，为那杨小宝守节一辈子？
她真想撬开靖司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靖司齐可以心疼陈菀，毕竟就算是杀人犯也有亲人。
可他凭什么这么对靖司昭！
之前嘴上还说着心疼靖司昭，等靖司昭回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绝对不会让靖司昭再受委屈这种话，他就是这么心疼靖司昭的？
靖司昭现在不懂女诫的意义，但她总会有能看懂的一天！
靖司辰向来杀伐果断，现在也难免生了些挫败的感觉。
他宁愿连续剿十天匪，也不愿意断家事。
对于靖司齐，他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手段让他变好。
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人也被他赶出去了，现在靖司齐回家过年，这是守孝结束后的第一个新年，他总不能再把人撵走吧。
看着靖司辰不说话沉着脸，柳芙只能无奈地叹息。
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人家亲妈还在呢，她这个长嫂哪里管得着人家。
靖司辰抬手揉了揉眉心，整个人都烦得不行，但看到柳芙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只能软着语气道：“是我没管好弟弟，给夫人添麻烦了。”
柳芙突然觉得当靖司辰真累，从她嫁给靖司辰到现在，她记不清靖司辰给她说过多少次抱歉，可没有一次是因为他自己做错了事。
想一想，靖司辰也实属不易。
“咱们夫妻是一体的，不要说这种话，”柳芙轻声安抚道，“夫君你不仅要守着偌大的靖国公府，还要替父教导弟弟妹妹们，你也很辛苦。”
靖司辰心中悄悄升起一股暖流，虽然他从未觉得自己累过，他身为家主，这些都是他应该扛下的责任。
可有人关心自己在乎自己，心里是真的很舒服。
靖司辰突然又想抱抱柳芙，可又担心太冒失，便忍住了。
他说道：“我去三弟的院子一趟。”
看样子是去教训靖司齐的。
柳芙点点头，肯定需要再教育教育靖司齐，至少让他保证接下来这段时间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大家一起开开心心过个团圆年多好。
靖司辰来到靖司齐院子的时候，发现靖司齐并不在，下人说靖司齐被老夫人叫过去了，刚离开没多久。
*
云隐苑。
赵氏非常痛心地看着靖司齐道：“昭儿是你的双生妹妹，你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兄妹，可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靖司齐心里也难受，面对母亲的指责，他不再像之前在靖司礼面前那般辩解，他低垂着头，低声回答道：“是儿子的不是。”
错，他认。
他除了老实认错也不知还能做什么了。
赵氏到嘴边的话憋住了，靖司齐没狡辩没反驳而是痛快认错，这……她该如何骂下去？
她神情复杂地看了靖司齐许久，才吐出一句：“你既然知道做的不错，做之前干嘛呢。”
靖司齐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脑子空空的。
昨日回到家，他只觉得很疲惫。
这段时间在庄子上，他经常拿着书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疏于锻炼，不过是赶个路而已，竟然觉得疲惫极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倒头就睡，还是小厮将他叫醒的，提醒他到吃饭的时间了，说现在府里的主子们都一起在正院的膳厅吃饭。
他匆匆让丫鬟为他整理着装，临出门前才忽然想起一会儿到了膳厅要和妹妹见面，才想起第一次见面应该准备见面礼。
时间匆忙，他身边除了书也没有女子用的首饰衣物，便挑了一本女诫带着作为了见面礼。
靖司齐只是说：“都是我的错。”
赵氏属实很无奈，儿子们大了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儿子们沟通。
她挥了挥手打算让靖司齐离开，靖司齐已经认了错态度还良好，她还能拿靖司齐怎么办，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这时靖司辰走了进来。
靖司齐知道大哥也是来训斥他的。
果然，他就不能做错任何事，一旦做错，全家所有人都会一起来指责他。
靖司齐知道自己这件事错的有错，没有用心对待妹妹，可他已经知错了，他不是靖司礼想的那样是要嘲讽妹妹，他只是一时疏忽而已。
从小一直听话懂事从未被训斥过的靖司齐，有些接受不了他现在成为全家公敌的感觉。
就好像他才是家里那个最差劲的，他连靖司礼都不如。
还未等靖司辰开口，靖司齐便开始熟练地认错。
靖司辰倒没有因为靖司齐老实认错的行为而无语，他依旧说道：“之前你跟我说你会好好弥补妹妹，可我完全没看到，我看到的只有你对她的忽视和轻视，如果你不愿意认这个妹妹，没有人会逼你，你可以直接不理她，总比你现在惺惺作态强。”
说完他嘲讽地笑了笑：“说实话，我真怀疑像你这样的人做了官能当一个好官吗？连给在外受苦十几年的亲妹妹的见面礼都可以不上心，日后百姓有冤屈你还能上心？呵呵。”
靖司辰的嘲讽声直接透过皮肤表面刺进了靖司齐的心，他最怕被人轻视，更怕被他大哥轻视。
可现在大哥竟然说他日后就算当了官也是个昏官。
他……
靖司齐悄悄攥紧了拳头，却颓然松开。
他还是无力反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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