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轻薄的窗帘缝隙，丝丝缕缕地洒在华心蕊的脸上，像是温柔的手试图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律所里那个棘手案子的种种细节，顿时，一股沉甸甸的感觉压上心头，让她原本还带着些许慵懒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简单洗漱过后，华心蕊随便吃了几口早餐，便匆匆出门赶往律所。律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熟悉的忙碌景象映入眼帘，同事们或是抱着文件快步穿梭，或是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眉头紧皱地查阅资料，打印机“滋滋”作响，仿佛在为这紧张的氛围添上几分嘈杂的背景音乐。
华心蕊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思绪，那个难缠的客户就像一阵狂风般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那是个中年男人，身材有些发福，穿着一身笔挺却略显紧绷的西装，肚子圆滚滚地挺在前面，把衬衫的扣子都撑得有些变形。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慢劲儿，仿佛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似的。
“华律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这个案子必须得按照我的想法来办啊，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客户一开口，那声音就如同尖锐的哨音，瞬间打破了律所原本还算有序的嘈杂，引得周围不少同事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纷纷侧目，眼神里或是好奇，或是带着一丝同情看向华心蕊。
华心蕊赶忙站起身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职业性的微笑，试图安抚客户的情绪，说道：“您先别着急呀，您的要求我们都有在慎重考虑呢，但是有些地方确实得遵循法律规定和实际情况呀，咱们得一步步来嘛，不然很容易出问题的呀。”
“哼，什么法律规定，我花钱请你们就是来给我办事的，要是事事都办不成，我找你们干嘛呀！”客户根本不听华心蕊的解释，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涨红着脸，依旧怒气冲冲地嚷嚷着，那肥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唾沫星子都差点溅到华心蕊的面前的文件上。
华心蕊心里一阵委屈，她为这个案子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家里那盏台灯下，她对着厚厚的法律书籍和一摞摞资料，逐字逐句地分析研究，眼睛熬得通红，就是想尽力给客户争取到最好的结果，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蛮不讲理的态度。她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继续耐心地解释道：“您看啊，您这个案子涉及到好几方的利益关系，如果咱们贸然按照您说的去做，很可能到最后反而对您不利呀，我们这也是为您好呢。比如说之前有个类似的案子，客户也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听劝，结果最后败诉了，还损失了一大笔钱呢，咱们可不能重蹈覆辙呀。”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么大的律所，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我可告诉你，要是这案子办砸了，你们律所可得给我个说法！”客户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后仰，满脸不屑地瞪着华心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犯了大错的下属，而他自己则是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华心蕊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得难受极了。她强忍着眼中打转的泪花，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地低声说道：“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您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们这边一有进展就马上通知您。您这样激动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咱们都得冷静下来好好处理才行呢。”
好不容易把客户打发走了，华心蕊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她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心里满是无奈和烦恼，那些纸张仿佛都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这一整天，她都在盼着快点下班，盼着回家能跟李伟达好好倾诉倾诉，仿佛只有把心里的这些委屈都倒出来，她才能好受一些。她时不时地看看手机，计算着还有几个小时能下班，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
而另一边，李伟达在公司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临近下班的时候，几个合作伙伴突然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伟达啊，今天有个重要的应酬，你可得一起去啊，那边的客户对咱们这次的合作可是起着关键作用呢，成败可就在这一顿饭上了啊。”
李伟达心里暗暗叫苦，他其实早就想早点回家陪陪华心蕊了，这几天他也知道妻子在律所忙得焦头烂额，本想着今天下班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她，听她吐吐苦水呢，可工作上的事儿又实在推脱不开，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点了点头说：“行吧，那我去收拾一下。”
到了应酬的酒店包间，里面已经是烟雾缭绕了。酒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佳肴，鲜嫩的牛排泛着诱人的光泽，精致的刺身摆盘精致，还有那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红酒在水晶杯里摇曳着，可李伟达却没什么胃口。大家互相寒暄着，酒杯碰得叮当响，不一会儿，一杯杯酒就下肚了。李伟达本来酒量就一般，几轮下来，就已经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了。
“伟达啊，你可得多喝点，今天这事儿要是成了，咱们可都跟着受益啊！”一个合作伙伴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李伟达倒了满满一杯酒，酒水都溢到了桌子上。
李伟达强撑着笑了笑，说道：“那肯定的，我尽力，尽力啊。”说着，又端起酒杯灌了下去，酒液顺着喉咙流下，一股辛辣的感觉瞬间在胃里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另一个合作伙伴还在起哄：“伟达啊，你这可不够爽快啊，今天这客户可就看中你这实在劲儿了，你不多喝点怎么能行呢！”
李伟达无奈地摆摆手，说道：“真不行了，我这酒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喝我可就真醉倒了。”
可大家哪肯放过他，又是一轮劝酒，李伟达实在推脱不过，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说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
等到应酬结束，李伟达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他被同事搀扶着上了车，一路上脑袋靠着车窗，嘴里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什么“合作顺利”“老婆对不起”之类的，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都被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给淹没了。
华心蕊在家做好了晚饭，把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摆上了几盘热气腾腾的菜，有李伟达最爱吃的红烧肉，那红亮的色泽看着就让人有食欲，还有清炒时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坐在餐桌前，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李伟达却还没回来，心里越发焦急起来。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可始终等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不停地给李伟达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满是担忧和埋怨。
终于，门外传来了一阵摸索钥匙的声音，华心蕊赶忙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李伟达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眼神迷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也散开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你怎么喝成这样啊？”华心蕊皱着眉头，一边埋怨着，一边伸手去扶李伟达。
李伟达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没办法，应酬嘛，必须得喝……”说着，脚步踉跄地往屋里走，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华心蕊赶忙用力扶住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搀到床边，帮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她坐在床边，看着醉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的丈夫，心里的委屈和烦恼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我今天在律所被客户那样刁难，受了那么多气，满心指望着回来能跟你说说，可你倒好，喝成这样，根本就听不到我说的话……”华心蕊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就像她此刻那破碎又无处安放的心情。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李伟达那粗重的呼噜声在回荡，华心蕊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孤岛之上，周围是无尽的孤独和落寞。她轻轻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吹了进来，带着些许凉意，吹起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她望着窗外那灯火阑珊的城市夜景，街道上车辆穿梭，行人来来往往，每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后似乎都有着温馨的故事，可那些璀璨的灯光离自己是那么遥远，没有一丝温暖能照进她此刻冰冷的心。
窗外，夜风吹过，街边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在低低地诉说着什么。华心蕊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安慰。她想起曾经和李伟达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两个人都会坐下来，互相倾诉，互相安慰。有一次她在工作上受了委屈，回家后扑到李伟达怀里就大哭起来，李伟达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温柔地说：“老婆，别怕，有我在呢，你跟我说说，不管什么事儿我都陪着你一起解决。”那时候的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心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可如今，这样简单的陪伴都成了一种奢望。
“难道日子过着过着，就只能这样了吗？”华心蕊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可回应她的只有那冷冷的夜风和无尽的寂静。她知道，生活还得继续，这些烦恼和委屈，也只能自己慢慢咽下，在这漫长的黑夜里，独自去承受那份越来越深的孤独……
她又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夜风吹得她有些凉意，才缓缓转身，回到床边坐下。看着李伟达依旧沉睡的面容，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埋怨，有无奈，更多的却是那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意，即便此刻满心委屈，可她知道，这份婚姻，依旧是她想要守护的，只是希望，以后的日子里，能有那么一些时刻，让彼此都能好好倾听对方的心声吧。
华心蕊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把桌上还没收拾的饭菜简单整理了一下，然后洗漱完毕，也躺到了床上。她背对着李伟达，闭上眼睛，可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些白天在律所发生的事儿，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而身边的丈夫那毫无回应的状态，更是让她的孤独感愈发强烈。
在这寂静的夜里，华心蕊就这样在孤独和烦恼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彼此能尽情倾诉的美好时光，嘴角微微上扬，可眼角却还挂着那未干的泪痕……
夜，依旧深沉，仿佛要将这小小的房间里的孤独与烦恼，一同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等待着黎明的曙光来慢慢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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