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轻欢的眼神闪了闪,却没有退缩：「圣上疼惜太子殿下，定不会轻易把凌祈原立为储君，让他取代太子的地位。首先,圣上会下旨让大军把太子带回来，不亲眼见到殿下的尸首，圣上定是不会相信太子已经不在了。而如若见着了，圣上和满朝武将定会悲愤不已。精明如圣上，不会猜不到太子是被谁谋害的，然后他便会怪罪凌祈原和姨母。」
「接下来呢?」任道远再问。
「接下来，圣上会拒绝册封凌祈原为储君，为了弥补太子，也为了隐定军心，圣上会舍弃凌祈原，可能会改立年幼且母家没有权势的为八皇子理传或九皇子道乐为太子，要不就是.......」
「就是什么?」
任轻欢颤抖着把手覆在肚子上说道:「要不就是改立太子遗下的皇太孙为下一任太子，皇太孙的母家是五代为官，三朝拜相的任家，而张家和任家是姻亲，莫家为了巩,固势力也绝对会支持皇太孙。也就是说，皇太孙背后有任张莫三家的支持，足够跟凌祈原一争高下。」
「很好，」任道远点了点头，沉声再问:「这些事情你都推想出来了，但你想到的事情，程贵妃自然也能料到，为了避免陷入困境,她又会怎样应对?」
「姨母.....是不可能放过太子的。一个已经成人，坐稳东宫之位的太子要比一个尚不知是男是女的皇孙来得麻烦太多，任轻欢微微一顿，继续道:「最可行的便是先下手为强，把皇太孙除去，免除后患。」
只要没有了皇太孙,以八皇子理传或九皇子道乐母家的势力，根本难以跟程家比拼,到时圣上为了巩固朝政，也只得忍痛改立凌祈原为储君。
「那如果程贵妃要下手除去皇太孙,何时动手为佳?」任道远又问道：「是在谋害太子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想也不用想，任轻欢已经知道答案：「事实上，是在我临盘之时，那时候东宫出入的人多，守卫定会有松懈,只要孩子一生下来知道是男是女，便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而且?」
「而且，皇孙会在寒露前后降生。那时太子殿下也差不多抵达大宛,两国将会正式开战。」任轻欢回答:「这场仗,殿下不能输,也不能乱。而姨母若是想让殿下分神,自然是要挑这个时间点，对他的妻儿动手。」
任轻欢停顿一下，再道:「一旦姨母得了手，为了让殿下专注在战事上，圣上会下令禁止把消息传到前线。但贵和宫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把皇孙夭折的消息传到殿下耳里。」
如果凌承业自乱阵脚,败给了延留，那当然最好。不然，贵和宫的人还是有许多机会可以行动。
一旦除去了太子和皇孙,那凌家的天下，便是凌祈原的了。
「很好。」任道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们就把事情理得清楚明白了」
任轻欢眨了眨眼，问道:「父亲是想引导我,让我认清事态的严重?」
「不是认清,是要想到对策。」任道远回答，再反问:「我问你，太子孤身在外，你有办法护他周全吗?」
任轻欢呼吸一窒,即使再不甘愿，还是只能轻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你只能信任太子能够保护自己，信任他能全身而退。」任道远续道:「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后宫里设法护好你自个儿和皇孙。这样，也算是助太子一臂之力了。」
宰相双眼一眯,问道:「但是，你有这个能力吗?」
任轻欢紧抿双唇，没有回答。
她就是知道此乃一个死局,没有脱身的方法，才不得不求蓉妃，找来父亲啊。
父亲觉得，她是因为信任太子的话，才会毅然决定相信任家，向其求助。这或许不假，但在下决定的过程里，驱使她行动的还有一股很深的无力感。
想清楚事情的前因或发展不难，难的是要寻到应对之策。任轻欢垂下头来，抚着隆起的腹部呢喃:「欢儿无能,望父亲指教。」
任道远定睛在她脸上，久久之后方缓缓开口：「你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只是心不够狠，存了太多疑虑。」
任轻欢身子微微一颤,没有答话。
「欢儿，三公主的事，还有程贵妃的选择,不是你的责任。」
任轻欢的头垂得更低，她本以为自己早已拭净心上微尘,除了太子以外再无挂碍,没想到，父亲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想法。
「父亲.......」
「你年纪毕竟还小，经的事不足。」任道远一顿，怪谁?「是为父没有教你这些。」
像是低声叹了口气，却又比谁都更快整理好情绪 再道:「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你胎中孩儿到底是皇太孙或是小郡主? 」
锐利的目光落到任轻欢的肚子上：「这也定是程贵妃最想知道的事情。」
任轻欢的手搁在肚子上，轻轻回道:「不瞒父亲，女儿也不知道。」
宰相轻皱眉，问:「王院判诊不出来吗?」
任轻欢轻摇了摇头，王院判说这胎的脉象不够沉稳,连他也不敢肯定。
「既是如此，也别无他法了。」任道远想了想，继续道:「只能先把孩子当作是皇太孙来做准备。」
「嗯」任轻欢颔首：「那依父亲看，我该当如何呢?」
任道远直视着女儿，冷静的道:「合众弱以攻一强。」
「合纵计?」
「没错。」任道远再道:「距离你临盆只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程贵妃为了方便行事，定要在此前夺回掌宫之权。」
「父亲的意思是，我要联合其他娘娘，阻止姨母重新掌宫?」
「至少不能让她再像以前那般大权在握。」任道远说:「只要她在后宫的权势少一分，你在东宫就会安全多一分。」
「这段时日来，你周旋在圣上和程贵妃之间，多少也该理解到他们之间的心结了。」
任轻欢歪头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父亲是指.....静德娘娘?」
任道远的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你和你母亲一般聪慧。」
任轻欢眨眨眼，父亲从没像今天这样频繁地提起她母亲。
而任道远却浑然不觉,继续说了下去:「除了和其他娘娘合作外，你要让圣上不时想起静德娘娘，然后，确保程贵妃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任轻欢沉默下来，关于玩弄人心，也许没人比任大宰相更精于此道了。够精准也够狠心，当他下定决心，又有谁能与他抗衡呢?
然而，她又有什么资格批判他?
「具体是要如何做呢?」任轻欢开口追问，声线中没有任何起伏。
「难道你忘了，东宫里还有个和静德娘一般模样的人物吗?」
任道远的声线同样平稳,像教孩童执笔写字般，一撇一捺,把事情仔细地讲给任轻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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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插曲:
路人作者(崇拜的眼神):牛......宰相大人您好厉害!你一出现剧情推进立刻快了好多。
任轻欢她爹:哼,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像你们那样，天亮都没把事情谈好。
路人作者(点头点头):是的，您太厉害了！姜果然是老的辣!
任轻欢她爹(挥挥手):别再说些废话了，下去写稿吧。
路人作者(屈膝):是的，小的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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