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褪去，有微亮的光映入视野。
“.......”
姜妩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胸口却仍有些剧烈的起伏。
入目，是明亮干净的病房。
她这是，从梦境中醒了？
姜妩意识还有些迟钝，直到她露在被子外的车，被人紧紧握住。
耳畔传来男人哽咽的呼唤声：“姜妩！”
她有些茫然的扭头，视线渐渐看清了床边守着自己的人，谢闻舟正握着她的手，神色焦急，眸光泛红，竟像是哭过了一样。
“你醒了，醒了就好。”
男人声音嘶哑得厉害，即使她已经醒来，也依然惶惶，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不安到了极点。
姜妩看着他，眸光从恍惚渐渐清醒，轻声喊道：“谢闻舟。”
从梦境，到此刻，再次重新唤出这个名字，竟有些久别重逢之感。
“我在，我在！”
谢闻舟的大手包着姜妩的手，贴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热切地回应她。
姜妩抿了抿唇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叫医生过来。”
谢闻舟仍不放心，明明他此刻看起来要更憔悴，大概有几天没刮胡子，下巴胡茬明显，眼底青灰，连头发都凌乱不已。
“三天，这三天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闻舟哽咽着，抬手将床边的铃按响。
很快，医生过来了，是医院最具权威的教授，姜妩抬眼，看到林奚站在过来的人群里，跟在教授身后，戴着口罩，神色却露出明显的担忧。
一通检查后，她已经先一步开口：“教授，我来帮您记录数据。”
高级vip病房，基础的检查仪器完备，很快便出来了结果，姜妩懒懒地躺在病床上，看着林奚快速翻看数据结果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便知道没什么大问题。
那些冲着云端未来核心模块的绑匪，给她下的药虽然特殊，但看来并没有伤害到她的身体？
“怎么样了，医生？”
谢闻舟站在一旁，从未如此忐忑过，直到林奚瞥了他一眼，安抚地说了一句：“基础数据指标都正常。”
主治的教授，看了报告，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送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处在衰竭的状态，所有的数据都很危险，这会儿却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了。”
他笑了笑，带着几分慈祥，看着姜妩道：“真是奇迹，你的身体就像......重生了一样。”
重生了一样？
姜妩抿嘴，眸光微沉。
“你死不了，对吧......在，这个世界里。”
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个绑匪说过的话。
她的意识没有转移，这具躯壳还活着，但却像是重生了一样？
是核心模块再次激活生效了吗？
在这个世界里.....
为什么是这个世界里，难不成还有另一个世界？
姜妩因为这个突然浮现的念头，骤然心惊。
“各项指标都正常，但先前莫名衰竭和突然恢复的原因，我们都还没能找到......为了避免不好的情况发生，建议还是再留院观察几天。”
教授这么建议，很快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谢闻舟送教授出去，回来关了病房的门，站在姜妩的床边，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这三天里，他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各种糟糕的预想，在脑海里反复出现，根本无法冷静。
检测设备发出的警示嗡鸣，似乎仍在耳畔回荡，甚至有那么几秒钟，心电图已经趋于一条直线。
巨大的恐惧袭来，他隔着重症病房的窗户，看着里面的人，面色苍白，无声无息地躺在里面。
看着她在急救的手段下，被电击治疗，也没能唤起正常的心跳。
看着她像是枯萎凋谢的花，即将要坠落花枝，化为死寂的尘土。
“姜妩！姜妩你醒醒——！”
他捶打着门，从未如此失态过，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求求你，醒过来！
谢闻舟不知道那样混沌无措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直到他看到那平滑的直线，渐渐有了起伏.......
他才无力地瘫坐在地，浑身都泛着发凉的汗意。
这样微弱的生命体征，陷入昏睡中，仿佛没有意识的植物人，姜妩在重症病房里躺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一直守着她，看着她，不眠不休，不敢有一丝分神。
“你一定很困吧。”
病床上，少女冲他轻轻招手：“过来，睡一会儿。”
谢闻舟俯身，坐在地上，趴在病床边沿，看着姜妩。
“不能睡。”
他轻声回应，即使已经疲惫至极，几天里情绪大起大落，整个人都有些无力，也不愿意轻易睡去。
他害怕一觉醒来，发现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姜妩，只是一场梦。
“那就不睡，闭着眼睛，我们说说话。”
姜妩神色柔和，抬手轻轻碰了碰谢闻舟的眉眼，带着安抚。
“不要，我要看着你。”
嘶哑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撒娇的意味，像是一只意外丢失在外头，寻了好久才回到家的大狗，正冲着主人哼唧。
姜妩看得有些心软，便不再劝他。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谢闻舟的脸上，凌乱的头发遮掩大半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出一种颓然的英俊。
姜妩看到这样的他，便想起梦境里的少年，心头也有些潮湿。
像是夏日的暴雨，夹杂着狂风，吹乱人的心绪。
“谢闻舟，如果我们早一点相见就好了。”
姜妩轻声呢喃，带着几分遗憾。
谢闻舟趴在床边，双手枕着下巴，因为疲惫和困顿，泛红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听到她的低语，露出几分茫然。
又似突然反应过来，立刻直起身子，抓住姜妩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你刚才说什么？”
姜妩抿了抿嘴，面不改色：“我没说什么。”
谢闻舟轻哼，微微不满，却无法对她说出一句重话，只能小声反驳：“你明明说了，你说早点遇到我就好了。”
姜妩：“那你都听见了，干嘛还要再问。”
谢闻舟俯身靠近，盯着她，眸光越发温柔，压抑着羞涩，轻声道：“我就是想听你再说一次。”
姜妩沉默，眸光有些伤感，她无法回应谢闻舟的喜欢。
谢闻舟却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伤心，反而轻咳了一声，自顾自地给了答案：“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姜妩依旧不说话。
甚至开始后悔，刚刚不该突然心生感慨，道出了一丝藏在心底的隐秘情愫。
谢闻舟这会儿，就像是抓住她的小辫子一样。
脸上的笑意一点不掩饰：“平时在我面前不是牙尖嘴利的，现在怎么没声了？你不说我就当你是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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