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外，还有几名好事的百姓未曾退去，
“诶，听说这两人一个是户部侍郎之子，一个是户部尚书之子，
户部侍郎的儿子把户部尚书的儿子给上死了！”
“听说死相很是难看？”
“我跟你说，人抬出来之前，我看到没盖白布之前，那死人的样子了，特别的可怕！”
“真没想到，两个男人竟然…”
“啧啧啧…，这世道真是难说啊，勋贵子弟吃饱喝足了，就找这些新鲜玩意儿寻求刺激，真的是……”
“……”
一片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后来衙役实在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拿着棍子将这些人赶走了。
但是赶走了人，百姓的嘴却是堵不住的，有一个人知道，就会有无数好事者涌过来。
明禄此时没有心力管这些，
而王千易的父亲侍郎王铮现在一心躲明禄，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这件事，
因而，不到一日，整个京城的百姓差不多就都知道了户部的这桩丑闻。
连钰坐在院中藤椅上，边喝茶边听青月汇报今日街上的传言，末了，青月十分庆幸的总结道，
“还好明达被弄死了，不然就只能作为丑闻在京中传播了。”
连钰斜眼看了青月一眼，摇了摇头笑着跟青月解释，
“王千易此人追求极致享乐，在他手里死了的小倌，光咱们查到的也有近百名，
这本身就是个狠角色，只要他发挥正常，对方一定是必死的结局。”
青月了然的点点头，弯腰给连钰斟了一壶新茶，接着连钰的话说道，
“所以公子选择引明达过去，明达此人被他爹教育的十分善于伪装成仁义道德的典范，
但私下里却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多少无辜的少男少女都在他手里殒命!”
“对，反正两个人都是荤素不忌的恶人，只要两人碰面，必有一死。
之后户部尚书和他最得力的手下户部侍郎就会有嫌隙，
等下一步计划实施之后，明禄就不会留着王铮了。”
青月听后连连拍手称赞，
“如此一来，以后要做什么坏事，明禄就得亲自出手！
公子说过，不怕跟坏人斗，就怕坏人不出手。
只要他出手，公子就会有更多的机会抓住明禄的马脚！”
眼看青月越说越兴奋，连钰起身，用力弹了一下青月的脑门，青月才安静下来，
“明禄和王铮不一样，他的亲姐姐可是宫里的明贵妃，
自先皇后死后，皇帝不再立后，明贵妃就成了后宫位分最高的人。
想要将明禄拉下马来，恐怕一两年都不一定能做到，之后你们行事需得更加小心。”
“是！”
连钰抬头看向夜空，今日是九月的最后一日，天上无月，只有寂寥的星光，时不时跟连钰眨眨眼。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昨日王铮让自己的亲信一直盯着明禄的动静，确定明禄离开了京兆府，才敢趁着夜色离开京兆府的大牢。
但今日上值，王铮刚走进户部官衙，就看到早已等在那里的明禄，
王铮顿时心虚不已，自己的儿子刚刚害死了对方的儿子，明禄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的，
“王铮，本官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大人待下官及其友善，有好事从未落下过下官，下官能有今日成就，全仰赖大人。
大人可谓是下官的再生父母。”
“父母？呵呵呵……”
明禄停了一会儿，用沙哑的声音重复着这两个字，
王铮听着这阴恻恻的笑声，仿佛在听无常的嘲笑，背后突然变得凉飕飕的，
“所以你就是这么报答父母的？杀了我的儿子，
你自己的儿子沉迷男风，却把我儿子拉下水，你们居心何安？！居心何安啊！居心何安……呜呜呜”
王铮一个字都不敢说，他看着周围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他和明禄的无数双眼睛，
脸上顿时更烧得慌了。明禄刚才这一番话，已经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他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痛苦过，早知道在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处理男倌尸体的时候，
就好好教训他一番了，说不定就没有今天这件事发生了。
他想护着自己的儿子，可是自己的上级绝对不会允许的，明明儿子还活着，
但是他已经看到儿子鼻子的结局，王铮内心的痛苦不比明禄少，甚至比明禄还要难受。
因为明禄还有一个嫡长子明远，至少还有一个盼头。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再搏一搏，
“大人，下官愿意代子偿命，大人可不可以给犬子留一条活路？
下官家里只有这一条独苗，如果没了，王家就彻底没了。
只要大人能留犬子一条活络，王家愿意为大人担下所有事情。”
王铮痛哭流涕，明禄理都不理，只是自顾自哭着。
户部的官员陆陆续续都已经到了，躲在暗处偷偷吃瓜的眼睛们也随着上值时间的临近而退走了。明禄此时才抬起头，
“你将你的罪证写下来，本官留下证据，之后会考虑让你留个后。”
“大人？”
王铮看着眼前眼神清明的明禄，与刚刚因丧子之痛而形神俱废的样子对比鲜明，
明禄眼神凌厉的看着王铮，指着旁边桌上早已铺好的纸笔，再次命令他快去书写自己的罪证。
王铮顿时明白了，什么爱子之情，什么一夜白头，不过是明禄算计自己为他担罪的障眼法！
明明自己日日跟着明禄，早已知道对方的真面目，却还是轻易地跳进了对方的陷阱。
王铮此时没办法拒绝，只得听话的坐到桌前，动笔书写。
“你别想在文字上懂什么小聪明！本官今日就看着你写，你书写的每一句话，本官都会仔细斟酌。稍有歧义，你就得给我重写。”
明禄指了指后面架子上厚厚的一沓宣纸，面露得意的威胁道，
“纸张有的是，若不够，后衙还有！”
为了王家不在他这里断后，王铮将心里的最后一番挣扎，用力推走，
两眼一闭，便认命的将之前跟着明禄做过的事，以自己的名义一一列了出来，
明禄见对方彻底妥协，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心口突然揪痛了一下，明禄拍了一下胸口的衣服，就忽略了。
此时的王铮和明禄都无法想到，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会让这两个人陷入比现在更深的绝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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