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先把这一年的授课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
发现这个长达一年的“趣味科学”培训，一个月一般有三到四次课。
一共有七八位老师参与授课。
有那种特邀的只讲过一次课的，也有长驻的讲课次数较多的，课程大多都穿插着进行。
讲的内容也各不相同。
而翟远志在1974年10月、1975年1月、3月、9月都排过课，讲的大多是与化学相关的内容，也涉及部分生物知识。
当然，除了介绍一些当代前沿性的化学成果之外，涉及的科学知识都比较浅显，甚至现场会和学员做些互动性的趣味小实验。
1975年1月底的最后一次课是翟远志上的。
2月中旬是农历新年，场馆放假，所以整个2月都没有排课。
1975年3月的第一次课也是翟远志的课。
从翟远志的授课时间来看，他在京市的时间与林娇的怀孕时间恰好吻合。
林娇来这里的目的也不言而喻。
秦熠心里有了答案，也就没再多看，他随手翻了翻后面的资料，刚想合上，却无意间又瞧见了什么……
他又翻开来看。
那是一页课堂笔记，记得是与生物相关的内容。
最重要的是，笔记上记了个小故事。
意思是人的瞳孔有类似于照相机的功能，甚至有人用技术手段，通过死者瞳孔里留下的影像，抓住了凶手……以至在国外，有些经验丰富的杀人犯，会在杀人后剜去人的双眼，避免留下行凶的证据。
秦熠久久看着那个故事，然后抬头问蒋馆长道：
“请问这个笔记的记录者在吗？”
蒋馆长翻了翻那个文件夹，准确地在一个标签上找到一个名字。
然后他扬声喊道：“李梅梅！李梅梅！”
有个姑娘闻声出现，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幅黑框眼镜，声音很清脆。
“馆长？你找我？”
“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做的记录？”
李梅梅拿起文件夹翻了翻，点头道：
“是我记的！”
秦熠问道：“李梅梅同志，我看见别的老师教的课，一般只用一到两行字记录了大致授课内容。这个翟老师的不少课，这上面的记录……都记得很详细。”
李梅梅往上推了推眼镜，脆生生地答道：
“领导同志，是这样的！本来我的工作是做好每次课程的时间和内容登记就行了！可是这个翟老师每次上课的内容都很新奇，会讲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事情！好多大学生都慕名而来专门听他的课！我只要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听，顺便就记录得详细了一些！”
“哦！讲的都是像这样的内容？”
李梅梅看了看那页记录，点头道：
“对的！他讲得很有意思！比如说加州那边很多连环杀人犯，都拥有很高的专业水准，他们会利用知识犯罪，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从杀人的过程中获得成就感。”
“你们……喜欢听这些？”
“也不是喜欢……”
李梅梅又推了推眼镜，想了想措辞，“就是大家平时很少有机会听到这些……这些比较冷门的知识吧！高智商犯罪，能满足大家的猎奇心理吧！加上，翟老师长得挺好看，又挺高冷，好多人都是来看翟老师的……”
说着，李梅梅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解释道：
“主要、主要他还会教我们，人体哪些部位最薄弱，遇到比自己强的对手，怎么彻底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等等……所以，大家都爱听！”
“哦？”秦熠适时的表示了疑问。
李梅梅拿起文件夹往后翻了几页，道：
“我记得我还记录了，哦！在这里！他讲过一个例子，少量注射琥珀胆碱，可以迅速让对方神经麻痹，然后挑断对方手筋脚筋，让他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呃……确实有些另类哈……”
……
从文化馆出来后，秦熠和林力都很沉默。
一直到车开出很远，秦熠才开口道：
“回去让程刚调查一下翟远志今年2月的行程，看他是否有去小垭村的可能，他和林娇，必然有一个是杀害张自力的凶手！”
林力闷闷地应了。
车厢里继续沉默。
——————
苏宅里，一片欢声笑语。
秦熠不在家，宋少扬没给苏桐拿到行李。
他转头就把自己老妈喊上，去百货商店给她买了一溜儿的新衣裳，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整齐活儿了。
另外，日用品、擦脸霜、甚至脸盆牙缸之类的都买了一整套。
这会儿正拿着件长外套拉着苏桐直比划！
苏桐有些哭笑不得，笑着道：
“我还有好多新的没穿，一会儿去拿一趟就好了！是大姐给我买的！”
“嗨——她买的是她的！我买的才是自家的！我可是亲表哥！”
宋少扬一脸得意。
苏桐终于找着机会，怼了他一句：
“说句实话！要不是你这亲表哥一再使绊子，我早就找着家了！”
宋少扬一下就垮了脸，挠着头道：
“妹妹！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回去问我妈有没有私生女了！我就忘了问我小姨！主要……也不敢问！”
林秀敏也哭笑不得，拍了一下自家傻儿子，对苏桐道：
“小桐，你别跟表哥一般见识！他脑袋里缺根弦！不过这事儿，连我都不知道，也不怪他！”
“大姨！我跟他开玩笑的！”
“喊什么喊什么呢！他什么他！喊表哥！”
苏桐顿了顿，终是开口喊了句：
“表哥！”
“哎——”宋少扬拉长声调应了一声，本来满面笑容，得意扬扬……
突然，突然就见他眼一红，噤了声，低头擦起眼泪来……
林秀敏有些嫌弃地道：
“你看你看……你这表哥，也忒没出息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林老爷子坐在一边，笑着道：“好！好啊！真好！”
林秀敏这才把苏桐拉到一边，低声道：
“小桐啊！你看，你这也回家了，是不是……还怪你爸妈呢？”
苏桐道：“大姨，我不怪他们！在那个时期，他们已经做到他们该做的了！”
“那、那你大姨都喊了，表哥也喊了，怎么、怎么就不肯喊你爸妈呢？你妈妈她、她心里难受着呢！”
苏桐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道：
“我、我有些不习惯，我从小就没喊过，现在突然有了家，有了这么多亲人，我……还没适应过来。”
林秀敏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
“是啊！你这孩子……不急，咱们不急！那就慢慢来，慢慢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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