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轩和赶来的两位医生会诊，顾非在一旁听着，越听心情越沉重。
各种并发症，听得比他的病情还严重。
“怎么会严重到心衰的地步，前天才检查过，检查报告很乐观啊！”
就连那位导师都很疑惑。
“我们也不知道，病情恶化的因素等抢救之后再排查吧，先商量该怎么手术吧。”
接连不断的手术名称被他们说出来。
顾非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都从身体里飞出来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耳鸣声盖过了他们的声音。
突然，激烈的手机铃声响起，把他的意识重新拉回来。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导师的手机。
他本想挂掉，但看见来电人的名字，脸色一变，示意他们继续讨论，接起电话。
卓轩刚想继续说，主治医生的手机铃声响起，他也出去接了电话。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吸引了顾非的注意力。
顾非跟着他们走出会议室。
只听见主治医生说：“很严重吗？听起来也不严重，为什么一定要我和老师回去？我们现在……”
他的话被打断，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一脸为难的看着顾非：“抱歉，我们得回医院，程先生需要我们回去会诊，沈总要求的。”
说完他们就想离开，顾非上前阻拦：“一定要全部都去吗？”
他赶去医院时，程序正在抢救。
如果需要主治医生，那顾非赶到医院时，主治医生就应该在抢救室，而不是在办公室。
也有可能是在治疗过程中突然出现心衰等症状，需要医生会诊。
所以顾非只要求留下一个。
“你回去，你导师留下来好吗？就一会，只要他会诊完，我就让他回去，至少制定一个抢救方案好吗？”
在顾非出来时，他们才讨论了一半。
主治医生和导师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扯开顾非的手，对他说：“抱歉，我们不能拒绝沈总。”
“你要是想我导师留下，可以联系沈总。”
他看了一眼手表：“我们等你五分钟。”
顾非还没拨通沈佳的电话，沈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佳的责问就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顾非，你明知道程序受伤很严重，你还带走医生。”
“我知道你恨他，可他刚救了我，你就想逼死他，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顾非被问得大脑一片空白。
沈佳就是这样看他的？
觉得他为了报复，会杀人？
“我没想害他，我要是有这个想法，他早就死了。”
“我是恨他，但没到为了他脏了自己的手的地步。”
“叫走医生是因为我爸病重，需要会诊。”
他缓了口气，放软声调：“你能不能留医生的导师在这里，他不会上手术台，就商量个治疗方案。”
“我保证商量完就送他回去。”
他握紧窗台，嗓子像是被刀片卡住一般，没说一句话都很难受。
“你可以开任何条件，就算让我到死陪在你身边都行。”
所有的检查结果都告诉他，顾父的情况很差。
很有可能，这几场手术就是跟阎王抢人。
顾非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换一点胜算。
沈佳声音更冷：“我小看你了，你为了报复他连父亲的病情都能编造出来？”
“你父亲病情一向稳定，怎么可能会突然加重？”
她语气加重，警告顾非：“你不要再搞这些小动作。”
“我可以把检查报告……”
沈佳没听顾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主治医生和导师看见顾非没和沈佳达成一致，只能往外走。
顾非追上去，主治医生扭头对他说：“你知道的，你求我们没有用。”
他知道，在沈佳要求之下，他们只能回去。
顾非也不想为难他们，可至少要制定完手术方案。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再留住医生时。
护士走进会诊室，对卓轩说：“患者的情况很不好。”
卓轩听完立刻往手术室走去，顾非跟上卓轩：“什么情况？”
“不能再继续商议了，得现在就做手术。”
他说了一连串的手术名：“按理说，这三个手术是一定要做的，其他的手术可以推后。”
他拍了拍顾非的肩膀：“见招拆招吧。”
顾非能感觉到，卓轩也没什么把握，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回头去看，走廊上已经没有了医生的踪迹。
他们离开了。
回到病房，本来坐着抹泪的顾母立刻站起来：“医生怎么说？”
“他们制定了手术方案，现在爸已经进手术室了，我们去那边等着。”
这句话让顾母的担心减轻了些。
顾父也不是第一次进手术室，前几次都平安回来的，这次也会是一样。
“进手术室就要插管，你爸得多疼啊。”
她抹了抹眼泪，搀扶着他的顾颖说：“妈，爸的病迟早要插管的，你要这样想，现在插管，以后就不用插管了呢！”
顾母被顾颖的说法逗笑：“胡说什么呢？”
顾颖浅笑，在经过顾非时，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才移开。
等到了手术室，顾颖借着买水的借口带走了顾非。
她选了几个高糖饮料，扫码：“爸的情况是不是不像你说的那样乐观？”
顾非一惊，没想到顾颖竟然能察觉到。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然可以为了让顾颖安心而说一些话骗她，但她总有一天也要面对这个场景，到时候，躺在里面的是我。
她得瞒过父母，比他要做的更加艰巨。
饮料接连落下的响声显得顾非的沉默更加明显。
顾非什么都不说，等于什么都说了。
顾颖瞬间红了眼眶，她拿出饮料，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在她缓和情绪期间，和她说了爸病情的情况。
顾颖紧捏着饮料的力道代表了她此时的情绪，可怜的罐装饮料都被她捏得变了形。
为了避免它忍受不住炸开，顾非从她手里拿过了罐装饮料。
“小颖，事情已经发生了，得缓和情绪，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他开始教顾颖面对他突然重病，她应该怎么应对。
“还有，父亲的病情为什么突然恶化？”
手术室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那就只能做点能做的，排除病情快速恶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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