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恹低头,“罢了,此事皇上不知道,还是先瞒着吧。”
章寐也是这样想的,“至少有医术高超又神秘的月医在这,也总能想到办法的。但是月医也说了,皇上已经药石无医了……”
沈恹一愣,紧抿着嘴,握紧佩剑,一言不发离开。
君沉御凤眸渐深。
他沉默了一会,蔓延着青筋的手缓缓松开。
禄公公进来时,就看到皇上已经起身了。
皇上依旧贵气逼人,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只是他忽然感觉,皇上好像瘦了些。
“皇上。”
君沉御看了他一眼,“陪朕出去走走。”
“是。”禄公公取来一件披风搭在君沉御肩上。
外面,是春日的温暖,但是带了点寒意。
阳光明媚,树影层层叠叠。
君沉御走到御花园,有拱桥能够走过去。
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带着一丝寂寥,只是静默的走过去,俊美的脸上贵气微减,只是多了些憔悴和落寞。
禄公公能感受到皇上情绪的低落。
但是皇上一句话也没说,他也不敢问。
所有人看到帝王驾临,皆是面露畏惧的跪下行礼。
他们都把头低着,恨不能匍匐在地。
君沉御看了眼那些宫人,各个离他恨不能几里地的远。
嘴里只会恭敬的说,“参见皇上。”
君沉御凤眸静谧,他没再往前面去。
忽然。
“喵~”
一只雪白的猫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正好跑到了君沉御跟前。
君沉御凤眸往下,看到这只猫乌黑的眼睛,粉色的鼻子,可爱极了。
他没动。
因为他知道,这只猫也会走。
可没想到,猫不怕他,敢在君沉御身旁翻滚,漏出肚皮,懒洋洋的伸懒腰。
君沉御蹲下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它的毛发。
禄公公觉得稀奇,“皇上不是一向不喜欢猫狗吗。”
君沉御凤眸幽深,“朕何时说过不喜欢猫狗。”
“奴才见您从未理会过宫中的猫狗,还以为您不喜欢呢。”
君沉御抚摸小猫脑袋的手停顿住,他声音很低沉,带着大病初愈后的沙哑。
“先帝说,朕不该喜欢这些。”
少年时,他养过一只狗,名叫黑犬。
是当年他征战迷路时,在尸山堆里给他带路的小狗。
在他跟前养着,长的矫健挺拔,威风凛凛。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
当时的宣王世子进宫,用石头砸了黑犬,致使黑犬应激,从而咬伤了宣王世子。
宣王不敢向父皇讨回公道,更不好质问他。
但是父皇要杀了黑犬。
他就跪在崇政殿外求情,希望父皇可以开恩,放黑犬一条活路。
那时候,父皇对他极为失望,觉得他为太子,却被一只狗绊住脚,优柔寡断。
心软,是帝王大忌。
所以,父皇让御前侍卫摁住他,当着他的面将黑犬活活打死。
先帝总是用最极端的方式,逼着君沉御放弃心中的柔软。
年少时的君沉御扑过去要挡,却依旧没能阻止黑犬被杀。
它被打成了血肉,临死前都在挣扎着想要舔他的手心,安慰他别哭。
那日的大雨,他至今都记得。
父皇冰冷的告诉他,“为君者,就该狠辣而无情,六亲浅薄,才能无坚不摧。”
这句话,也成了君沉御的束缚。
君沉御看着手心里猫咪懒洋洋的脑袋,他眼底浮现哀伤,“朕做太子时,被父皇逼着,一点点的割断了所有的心软,朕所有在意的,都被他扼杀。”
“所以在朕的心里,从不敢让真正的在意冒出头。”
“在意,就等于失去。”
君沉御把猫抱在怀里。
他站起来。
汉白玉石桥被阳光映照着,光影铺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君沉御看着湖心,目光寂寥。
“朕违背了无数次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到头来,谁都觉得朕无恶不赦,谁都觉得朕该死。”
君沉御忽然轻笑,“不过,朕也确实活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该是皆大欢喜了。”
玄色龙袍披风被风吹动,君沉御眺望远处,眼尾微红。
禄公公看着皇上的身影,他喉咙突然干涩起来。
皇上抚摸怀中猫咪的动作很柔和,但是身边无人与他站在一起。
“小禄子,朕真的做错了吗。”
君沉御声音沙哑,“朕是皇帝,秦昭功高震主,朕怎能不杀。”
“哪怕知道他不会造反,也知道他为了朕开疆扩土,受了无数的伤,他都不曾抱怨一句,可是拥兵自重总会让朕寝食难安。”
“站在朕的立场和角度,朕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历代君王,谁手里又是干干净净的,谁会不杀权臣,谁又能说自己是坦荡明君?”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恨朕……”
禄公公一向巧言令色,什么漂亮话他都会说。
可是此刻,看着皇上因为隐忍而微微绷紧的肩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先帝和太后何曾给过皇上半分的爱。
先帝把自己未完成的霸业强加在皇上身上,让他做个灭人欲的优秀帝王。
太后把恨加在皇上头上,年少时便对皇上冷漠忽视,甚至逼迫皇上不许亲近先帝,不许接手江山。
直到皇上登基,太后才终于对皇上和颜悦色。
不曾有过的父爱,和迟来又虚伪的母爱,都不曾教过皇上,除了帝王这个身份以外,该如何去做一个普通人。
禄公公沉默的看着桥边的帝王。
皇上有时,也是孤独的吧……
只可惜,皇上时日无多了。
“皇上,奴才觉得,娘娘不会那么狠心。而且当年那个少年将军,应该也不曾真的恨过您。”
君沉御轻笑,“朕要杀他,他怎会不恨朕。”
“您若真要杀了那个少年将军,那年怎会只是让御林军在宫外敷衍追查那将军假死尸首的下落。”
帝王要在京城找人,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北国的人怎会在皇上眼皮底下把人成功救走。
“这次,您又何必一早准备粮草去支援他呢。”
君沉御沉默了。
“那夜皇上病危,月医是被快马送到宫中的,能调动月医来救人的,也就只有月皇了。”
春风和煦,君沉御静默的说,“他性子狂妄,但却是个真性情的人,想必这也是眠儿爱他的原因。”
……
幽州。
秦昭安排好了幽军的部署。
他们是将来天朝太后反叛的一道屏障,绝不能出差错。
进入大帐内,祢玉珩已经在此等着了。
他并未收到京城传来娘娘堕胎的消息。
要么是娘娘没喝那些药。
要么,就是有人把药给调包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选择来幽州。
既然杀不死那个孩子,那就先破坏娘娘和月皇。
反正现在,皇上和娘娘之间是分崩离析了!
他就是要揽下那些功劳,让娘娘误会皇上乃是心狠手辣之人!
如今,下一个人轮到秦昭了。
“月皇陛下。”
秦昭并未穿盔甲,只穿一身简单的黑袍,身姿修长挺拔,气质出众,玉冠束发,冷眸锐利,整个人充斥着凌厉之气。
“坐。”
秦昭对他也算不错的。
祢玉珩大大咧咧的坐下,幽花端着茶水过来。
祢玉珩刚喝一口,就烫的呲牙咧嘴。
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烫烫烫!”
秦昭无奈一笑,“幽州冷,所以这里的居民都习惯喝烫一点的水。”
祢玉珩用手指捏了捏耳朵,试图降温。
“这幽州这么冷,陛下还穿的这么薄,不冷吗?”
秦昭弯唇,“习惯了,征战打仗的条件都很艰苦。”
“也是。”祢玉珩眼睛澄澈,但是低头喝茶的时候,眼底闪过幽光。
秦昭为人很冷,不爱多说废话,能对他这个态度,说明还是信任他的。
祢玉珩幽森一笑,抬起头时,已经是人畜无害的单纯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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