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齐五一时语塞。
他心里暗自诽谤，戴老板整天给别人戴帽子，这次倒好，被人给戴了帽子。
其实，他对戴老板被戴帽子这事，是举双手赞成的，认为李季干的漂亮。
要知道，戴老板仗着自己在军统的身份地位，没少给下属们戴帽子，像那个姓李的科长，因为老婆太漂亮，被戴老板给惦记上，直接派人请去公馆过了一夜。
李科长受不了这份屈辱，一气之下，把老婆的头发给剪掉了，戴老板得知此事后，竟当众把李科长殴打了一顿，随后将其逐到沦陷区当了炮灰。
毛齐五自己也不例外，他的老婆裙带花向影芯，隔三差五就向戴老板汇报工作。
其中内幕他一清二楚，但他从来没有因此事而表现出丝毫不快，有时候还会怂恿向影芯去汇报工作。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
毕竟他跟在戴老板身边这么久，对戴老板的脾性，多少了解一些，倘若不装聋作哑，迟早会被戴老板给除掉。
“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替李季说话？”戴老板开始秋后算账。
“老板，卑职从未替李季说过话，卑职向来是就事论事，从不替任何人说话。”毛齐五忙辩解道，心中却在苦笑，好你个李季，这次算是害惨他了。
“真没有？”戴老板皱了皱眉。
“真没有，卑职敢对天发誓，卑职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党国，没有半点儿私心。”毛齐五忙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没有就好。”
戴老板有意无意的敲打道：“李季此人，狼子野心，凡是与李季有瓜葛的人，都不能再重用。”
“是，老板所言极是，卑职马上调查，凡是与李季有瓜葛的，统统调离总部。”毛齐五忙表忠心道。
“安靖江……。”戴老板突然说出安靖江的名字。
“她？”
毛齐五心想戴老板不会连安靖江也怀疑吧？
要知道，安靖江可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为戴老板立下赫赫功劳，她是绝对不会背叛戴老板。
“安靖江在武汉站与李季相交不错，她……？”戴老板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准，要不要信任安靖江。
毛齐五这次学聪明了，一言不发，生怕自己言语失当，惹恼了戴老板。
“她……暂且放一放。”
戴老板说完之后补充道：“但要盯紧安靖江，若有反常之处，就调她去临澧班当教官。”
“是，卑职会安排武汉站的人盯着她。”毛齐五表面上恭敬道，心想李季这次可算把戴老板坑惨了，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一定要盯紧了，如果再出岔子，后果自负。”戴老板冷哼一声。
“请老板放心，卑职一定牢牢盯紧，不会出一丁点儿的叉子。”毛齐五道。
闻言。
戴老板的脸色缓和几分，这才问道：“今天都是些什么事？”
“千面花上报，日军情报机关头目在金陵秘会，似是有什么大阴谋。”毛齐五汇报道。
“小鬼子想干什么？”戴老板皱眉道。
“上海特高课的相川志雄去了没？”戴老板问道。
“千面花在电报中说，相川志雄参加了这次日军情报机关头目的密会，但他们具体谈了一些什么，不得而知，我们的情报人员只从相川志雄口中获得一些零星的情报，比如日军情报机关拿战俘训练，让战俘当活靶子等。”毛齐五恭敬道。
“这帮该死的畜牲，拿战俘当活靶子，简直毫无人性。”戴老板怒骂道。
“您说的是，这些日本畜牲真不是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都干的出来。”毛齐五忙附和道。
“还有什么情报？”戴老板问道。
“情报上还说，日本人可能要把满洲的化学工厂搬迁到内地。”毛齐五道。
戴老板听了之后，沉默片刻，道：“给千面花发电，让她弄清楚日本人要把化学工厂具体搬到什么地方。”
“是。”
毛齐五忙点头道。
……
……
特高课。
天气明媚。
空气新鲜。
许久不见的太阳散发着强烈的光芒，铺设在大地之上。
李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自金陵回来之后，他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窝在特高课，偶尔下楼去锻炼一会儿身体。
“课长，野泽君传回话，引蛇出洞计划失败了，对方没有上钩。”
佐藤香子穿着一身中尉军装，长筒皮靴，紧跟在李季身后。
“纳尼？”
李季显得非常惊讶：“野泽君信誓旦旦的说，他的引蛇出洞计划一定会成功，怎么会失败？”
“野泽君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消息走漏，一种是对方看破了我们的计划。”佐藤香子道。
“八嘎，野泽君总是会给他的失败找借口 。”李季怒斥道。
“哈衣。”
佐藤香子轻轻鞠躬，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相川志雄的脾气，也适应了相川志雄的粗暴无礼。
“告诉野泽君，让他再想办法，一定要把中统杀手一网打尽，否则，作为特高课课长的我，连宪兵司令部大门都走不出去，简直成了笑话。”李季吩咐道。
“哈衣。”
佐藤香子再次应声道。
李季怒意稍缓，问道：“闸北的治安如何了？”
“76号汇报，在他们的协助下，马桑占领了黄金荣在闸北的大部分产业。”佐藤香子道。
“呦西。”
李季满意的笑道：“马桑办事还算靠谱，以后我们特高课要全力支持他，让他成为占领区的帮会老大。”
“哈衣。”
佐藤香子轻声道：“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76号。”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
龙泽千禧踩着长筒靴子走过来。
“课长，刚接到晴气大佐的电话，他说黄金荣想见您一面，诠释一下双方的误会。”龙泽千禧道。
“与黄金荣见面？”
李季头摇的与拨浪鼓一般：“不去，黄金荣大大滴狡猾，说不定准备了什么陷阱。”
“晴气大佐说他绝对保证您的安全。”龙泽千禧道。
“晴气庆胤的话更不能信了，他巴不得我为帝国玉碎。”李季心想黄金荣这是撑不住了，居然主动提出来见他，要知道，这老小子可是对他下了悬赏令。
“哈衣。”
龙泽千禧继续道：“职下也认为您不该去，黄金荣老奸巨猾，若是他有什么阴谋……。”
“不管他，我们特高课会全力扶持马桑，成为闸北青帮的头目，至于黄金荣，就让他一直龟缩在租界好了。”李季笃定黄金荣绝对咽不下这口气，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哈衣。”
龙泽千禧继续道：“课长，还有一件事，今晚派遣军司令部举办庆祝酒会，邀请您参加。”
“纳尼？庆祝酒会？”李季皱了皱眉。
“哈衣。”
龙泽千禧解释道：“帝国在华中战场取得了大捷，派遣军司令部这才举办庆祝酒会。”
“既是庆祝酒会，我一定到场。”李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日军到底还是在华中战场取得了胜利。
虽然他在上海频繁做出举动，策应武汉会战，但对整个战局而言，起到的作用有限。
“哈衣。”
龙泽千禧忙点了下头：“职下会制定好出行计划，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我是非常相信你的，你尽管去做。”李季道。
“哈衣。”
龙泽千禧转身离开。
李季继续锻炼身体，佐藤香子则站在他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李季在过去的一天，非常悠闲，除了处理公文，其他时间不是听唱片，就是翘着二郎腿抽烟喝茶，把潜伏生涯过成了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傍晚。
夜幕渐渐降临。
上海滩万家灯火渐渐点亮。
一支车队停在特高课办公楼下，一共四辆车子，两辆车子是用来掩护迷惑的，另外两辆车子才是前往派遣军司令部的。
李季穿着军靴从办公楼走出来，手上戴着白手套，他扫了一眼随行人员：“出发。”
“哈衣。”
龙泽千禧带着七八名外勤特工纷纷上车。
李季坐进防弹轿车的后排，前排坐着佐藤香子，龙泽千禧负责驾车。
他的防弹轿车在车队中间位置。
车队缓缓从宪兵司令部大院门口驶出去，有序前进。
走了一会儿。
在经过一条岔路口的时候，车队中的前车和后车突然往东边和北边而去，李季乘坐的防弹轿车则往西而去。
又一会儿后。
车子安全抵达派遣军司令部门口。
今晚的派遣军司令部灯光耀眼，往来车辆络绎不绝。
门口站着一名大佐军官，专门负责接待前来参加庆功酒会的各机构人员。
“坂垣君，好久不见。”
李季一下车，便朝着坂垣冲三郎走过来。
“相川君，确实好久不见，听说你现在都是特高课的代理课长了，一直想去拜访你，奈何公务繁忙，抽不开身，请多多包涵。”坂垣冲三郎以大佐之身份，向李季鞠躬。
“坂垣君还是和以前一样客气。”李季笑着鞠躬回礼。
“相川君，今晚客人太多，恕我招待不周，改天一定单独请你去美子酒馆，我们再把酒言欢。”坂垣冲三郎说到欢的时候，两眼直放光，仿佛想到了什么妙不可言的事情。
“一定。”
李季心想坂垣冲三郎还是和以前一样，典型的老色胚。
说罢。
他带着龙泽千禧和佐藤香子从司令部进去。
坂垣冲三郎回头瞄了一眼佐藤香子和龙泽千禧，暗暗叹了口气，人比人得死，瞧瞧人家相川君，不仅官运亨通，还坐拥双美，再看看他，虽是大佐，却是一个闲职，像这种重要的场合，被拉出来充门面，活的是一言难尽。
司令部。
酒宴大厅。
人声鼎沸，笑声不绝于耳。
前来参加酒会的日本人士，一个个红光满面，在他们看来，日军在华中地区打了胜仗，代表着他们日本人在华利益又得到了扩张。
因此，不管是日本军人，政客，又或是日本商人，一个个笑容可掬。
李季来到宴会大厅，左右看了几眼，熟面孔很少，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
毕竟前来参加庆功酒会的是驻沪军政商各界人员，而他平素与日本人打交道不多。
当然，在这种场合，怎么少得了罕见。
这不，李季一转头，便看到一名梳着大背头的汉奸，穿着燕尾服，身边带着一名舞伴，端着酒杯，一脸的春风得意，在这些汉奸看来，能有资格参加日本人举办的酒会，已是天大的荣幸。
“周桑。”
李季喊了一嗓子。
周闻波听到有人在喊他，忙扭头看去，见是特高课的相川志雄，忙快步走过去。
要知道，特高课在沪权利庞大，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们。
因此，别看相川志雄只是一名中佐，但他的权利，比某些大佐还要大。
“相川课长，能有幸见到您，是周某人的福气。”周闻波一见面就拍起了马屁。
“周桑客气了，听说周桑这段时间正代表上海政府与公共租界谈判，不知道谈的怎么样？”李季问道。
“谈的不怎么好，该死的洋鬼子一步也不肯退让，还说公共租界是中立一方，不禁止租界居民悬挂青天白日旗，您说说，这洋鬼子是多么的可恶，简直不把我们大日本帝国放在眼里。”周闻波道。
听到他的话，李季差点儿吐出来，这狗汉奸是一点儿也不当人，真以为投靠了日本人，他就成日本人了？
殊不知，在日本人眼中，他就是一个狗腿子，哪天不听话，随时可以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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