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还是说正事吧。针对矿领导之间的不同意见，我和书记还是保持意见统一的。为了不让我们犯错，又能让你们帮着管理好矿井，我给你们争取了四个渭塘矿招工名额。让你们成为矿区正式职工后，矿上把九号井、十号井都承包给你们。你们承包后，把这三个矿井合并成为一个矿井，以八号井命名。承包条件和先前一样。你们觉得这样的条件怎么样？”
王矿长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语气很诚恳。
我和文革懵了，事情还可以这么办？我看了一眼文革，文革也在看我。我们的眼神里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我明白他此时的心情，转头看向笑眯眯的王矿长。啥也不说了，站起来就给他鞠了一躬。文革也二话不说站起来跟着鞠躬。我俩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谢谢”。
离开时，我俩要请王矿长吃饭。王矿长拒绝了，还告诉我这件事没有促成之前，不要再来办公室找他，注意保密。然后就把我俩“撵”了出来。
从王矿长办公室出来，一路上我俩强压着内心的兴奋。走出矿办公楼很远，才互相看着对方大笑了起来。
我俩中午没有回矿井，坐在矿区桥头堡饭店里，边吃边合计怎么安排剩下的一个名额。
我和文革还有闷墩各占一个名额，剩下的一个我建议给秦磊。
文革不同意，他说这个名额必须给一个能够担起井长职务的人。
可惜现在他们中间还没有这么一个人。
都是农村出来的，光凭一股热情是不够的。
我觉得也是这么个理。我想了半天还真想起了一个人——徐大楞。
徐大楞这个人绝对有能力在这种环境中承担起井长职务。
他算是有勇有谋，关键是还有魄力。
我把徐大楞领着我们做投机倒把的事情说给了文革听。
文革也觉得这人行，让我写信问问他愿不愿意过来。
我来吉省的时候给徐大楞和那些关系不错的知青写信说过，没有说我现在承包了一个煤矿，因为那时煤矿还没有起色。
就说是在这边做点煤炭生意。
我觉得跟徐大楞说了他一定会过来。毕竟是能当国家工人，在这个年代，国家工人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农民呢。
我们两人吃完饭去邮电所，在邮电所里给徐大楞写了封信寄去了。
回到矿井，我把这件事跟王琳说了。
她很为我高兴，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是矿里正式职工，现在工人的档案还在服务公司里呢。
我说：“你不是大集体工人吗？”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瞧不起谁呢！田军他家里通过被抓那个矿长给我办的。给我弄个大集体就想让我跟他结婚，他想屁吃呢！我现在不上班每月还有三十六块钱工资呢。”
我一听她现在还有工资，就连忙问她：“那我成了正式职工，国家是不是也给我发工资？”“那是必须的。这就是铁饭碗的好处。虽然这点工资对你没有太大用处，可是这钱是国家给的。这是荣誉，你懂吗？”
我点了点头，高兴地又跟她搂抱了一会儿。
闷墩知道这件事情，高兴得赶紧给家里写信。
写完信就跑去矿区邮电所寄信去了。回来时天都黑了。
吃完饭还跑到我屋里跟我没完没了地说这件事，还说当初跟我来东北闯荡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过去十来天，我接到了徐大楞的信。他在信里先说了感谢，然后又对我在吉省的这番作为表达了钦佩，最后说把家里事情安排好就来吉省找我。
我们的招工名额事情还没有眉目，八号井里这段时间却迎来了矿安监科几次突击检查。
我好像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针对。这应该是矿上大领导之间的博弈又开始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八号井在渭塘煤矿现在可是出尽了风头，特别是现在又想安装绞车运煤设备，更是让一些人觉得我们挣了大钱。
心里不平衡的就开始挑事了。
王琳给我们分析了矿里的形势。
虽然矿区一把手林书记和王矿长是一系的，但他们都不是当地的。
权力看似把控在他俩手中，但其他副矿长都在局里有背景靠山。特别是主管安全矿长杨连喜，他跟赵四海贪污都有关联。
贪污案他能脱身，想必身后的人在局里不是一般的领导。
我猜这几次安全检查就是他在向王矿长宣战。
六号井老板就是杨连喜的弟弟杨连胜。
这个人连当初那么嚣张的赵四海都要给他面子。
宫三就是杨连胜养的地痞混混，他自己也是个地痞混混。
自从我把大矿长和赵四海送进去，杨连胜就一直没出什么风头。
现在是看你们挣着钱着急了。
他们哥俩对付的肯定是王矿长和你。
他们一定知道矿里给你招工指标和九号井、十号井承包给你们的信息。你们要小心应付这个人。
他和赵四海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不知道蓄谋多长时间了。
他是有准备的。
文革听王琳分析完，有些慌乱了。
刚刚走上正轨的八号井他付出了太多心血。
他真的担心闹出什么乱子让井口没法生产。
他看向我，想从我这里找出解决方法。
我没有惊慌，这种事情出现是必然的。
就像我和徐大楞投机倒把时遇到的小兵，和我后续的一些遭遇。
不过那时我还太弱小，心智也不够成熟。现在我有底气，在这里还有六十多个同乡就是我的底气。
想到这里，我看向面前几个人：“李哥，你还记得在王矿长办公室里我说的那句话吗？每逢大事有静气。这也是王矿长让我学的。我觉得要学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你。”
我看着文革心绪平稳一些了，就又接着说：“我们现在不是几个人，是几十人，甚至上百人。我们是盲流子头，你知道吗？玩黑的，他们不怕死我们怕什么？玩白的，有书记和矿长。我们还是有胜算。只要我们不去做违法的事情，他们不能把我们怎样。有什么可担心的？”
文革看着我有底气，他就有信心了。
王琳欣赏地看着我只是笑，不说话。
闷墩比量了几下拳头，说：“我就愿意跟着小文干架。我们在家里的镇上干架就没有输过的时候。”
我赶紧制止了闷墩不服就干的热情，看着闷墩说道：“有时候我也总觉得不服就干才是硬道理。闷墩，三娃子死在我们面前，我到现在都自责你知道吗？我不会让你去拼命。我们的命要留着。我还想看看我们的将来。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学习管理矿井后勤就行了。我把你领出来，还要把你风光地带回去。”
我的这番话，让闷墩感动得流泪了：“小文，我知道了。我也想着跟你风光回到咱们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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