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一声令下,众人分头行动,各自忙碌起来。
唯独朱由检换了身便装,带着几名护卫往运河边闲逛。
岸边停靠的花船成排,丝竹鼓乐之声不绝于耳,偶尔还能听见文人墨客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此时各家花船都在竭力宣传,不少花魁甚至亲自立在船边招揽客人。
走了许久,朱由检一眼瞧见了前些日子见过的苏心瑶。
她身着一袭白裙,未施粉黛,长发随风轻扬,正坐在船边抚琴,引得周围富商、文人、学子惊叹连连。
朱由检也驻足遥望,半晌后感慨:“这位苏姑娘当真才貌双全。”
他转身对身旁侍卫道:“去打探一下,如今有多少人要给苏姑娘的花船打赏。”
侍卫领命匆匆离去,片刻后返回,小声禀报道:“启禀殿下,苏州富商白万堂放言要打赏二十个一等花篮,南京魏国公府的小公爷徐文爵也大赏十个一等花篮,其余富商、公子哥多在几千两左右。
苏姑娘人气正高,有望进前三甲。”
朱由检思忖片刻,暗道:“苏姑娘才貌双全,若不能夺冠只进三甲,实在可惜。
既如此,本王便帮她一把。”
说罢便在身上摸索,翻遍全身只找出三千两银票和几十块银元。
看着手中的钱,他犯了难,在京城时从不为银钱发愁,此刻却捉襟见肘。
犹豫片刻,他对侍卫道:“你再去问问负责登记打赏的官府书办,给花船打赏能不能赊账。”
侍卫闻言一愣,以为听错了,见朱由检神情认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朱由检心头也有些紧张,若赊账这条路走不通,便只能作罢,他不知下次花魁大赛要等到何时,更不知那时自己是坐镇朝鲜还是领兵在外。
没多久,侍卫面红耳赤地回来,小声道:“回殿下,书办说除非有钦差大人的手令,否则概不赊账。”
朱由检愣在当场,让他直接去找江宁批条子,实在没这胆量。
思考许久之后朱由检做出来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明着不行,那就暗地里来。
正思忖间,对面走来一群人,一名年轻公子哥手持折扇,被护卫簇拥着前行,连路上行人都被驱逐,引得不少人咒骂,护卫竟直接拳打脚踢,把路人打得哭爹喊娘。
朱由检眉头微皱,暗自好奇这年轻人的来路。
那公子哥相貌尚可,言谈举止却尽显浮夸,一看便是纨绔子弟。
行至朱由检面前,护卫上前要驱逐他们。
朱由检的侍卫赶忙将他护在身后。
年轻公子哥瞥了眼挡路的朱由检等人,毫不在意地对身旁下人说:“去,让这些人滚开,别挡本公子的路。”
下人领命,立马换上一副谄媚嘴脸,冲到朱由检面前呵斥:“你们没看见我家公子出行?
还敢挡路?
赶紧滚远点,不然让你们缺胳膊少腿!”
朱由检神情渐冷,冷笑一声:“敢让本公子缺胳膊少腿的人,坟头草都长到一人高了。
你算哪根葱?
来人,给这狗东西长长记性!”
身旁侍卫二话不说,上前拽住那下人,左右开弓扇了几个大耳刮子。
对方护卫见状立马上前,双方顿时僵持起来。
朱由检一挥手,侍卫松开手,将那下人摔在地上。
下人鼻口流血,连滚带爬跑到年轻公子哥面前,哭喊道:“公子!
小人让他们让路,他们竟敢动手打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年轻公子哥脸色一沉,一脚将下人踹开,骂道:“没用的东西,丢尽本公子的脸!”
说罢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朱由检一行人,冷声道:“小子,是你打了本公子的下人?”
“不错,是本公子打的。”
朱由检冷笑道,“谁让这狗东西缺管教,敢在此大言不惭。”
周围人见状纷纷躲远,双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万一冲突起来,怕要殃及池鱼。
年轻公子哥闻言,将折扇“啪”地合上,冷笑道:“好,好,好!
小子,你倒是硬气。
本公子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硬气的人了。
你可知本公子是谁?
敢如此狂妄!”
朱由检微微一愣,满脸疑惑:“你是谁,该去问你爹。
你问我?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爹。”
身后侍卫忍不住笑出声。
年轻公子哥气得面红耳赤,怒骂:“放你娘的屁!
敢拿本公子开涮?
实话告诉你,本公子乃魏国公府世子徐文爵,跟当今天子是亲戚!
你若识相,赶紧跪下磕三个响头,再自断一臂,本公子或许会留你一命,不然就把你丢进运河喂鱼!”
说罢,他还对身旁护卫道:“出门在外要低调,别暴露身份。”
护卫们赶忙点头。
朱由检听完,心中冷笑道:“别说你一个徐文爵,就是你老子徐弘基来了,在我面前也得乖乖的。”
徐文爵见对方没被镇住,反倒愈发狂妄,心中不免疑惑对方的来历。
先前挨打的下人又跳出来喊道:“小子,知道我家公子身份了?
还不快跪拜行礼,按公子说的做!
不然把你们全都丢进运河喂鱼!”
“狗仗人势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
朱由检看着那下人道,“可惜你这条狗吓不住本公子,你家主人也一样。”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徐文爵见对方不给面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耳朵聋了?
没听见本公子的话?
还敢走?
信不信现在就把你丢进运河喂鱼!”
朱由检闻言,脸色铁青,双眼冰冷,猛地转身冲了上去。
身旁护卫紧随其后,没等徐文爵反应过来,他身边的护卫已被朱由检的侍卫制住,而徐文爵本人则被朱由检一把举起。
“有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老子现在就活劈了你!”
朱由检冷声道。
徐文爵双手挣扎,却怎敌得过朱由检铁钳般的手,只得红着脸喊道:“你赶紧放我下来!
我爹是魏国公,你敢放肆?
我爹知道了,非把你九族杀光不可!”
朱由检冷笑:“中山王当年何等英雄,竟然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废物!
连京城的徐允祯都比不上。
也罢,本公子今天就替你爹好好管教你!”
说罢抡起巴掌,将徐文爵打得鼻青脸肿、口鼻流血,随后一脚将他踹进运河,带着护卫转身离去。
徐文爵落水,顿时惊动周围人群,有人惊呼:“快看,有人落水了!”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徐文爵的护卫赶忙跳下水救人,很快将他像落汤鸡一样拖上岸。
徐文爵吐着河水,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朱由检,本想趁着花魁大赛的热闹,出出风头,没曾想丢了这么大的脸。
他掏出魏国公府的腰牌,对护卫厉声道:“拿本公子的令牌,让官差把刚才那小子抓来!
本公子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护卫接过令牌,匆匆找到巡逻的官差。
官差一听是魏国公府世子,吓得不轻,在护卫带领下,十几人立马朝朱由检离去的方向追去。
追上时,官差见朱由检转身,顿时吓得愣在当场,嘴巴张得老大,万万没想到会碰上这位爷!
魏国公府的护卫见状喊道:“就是他们打了小公爷,快把他们绑了交过来!”
可官差们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护卫们也傻了眼,不知为何。
朱由检看着身后不远处的人群,冷声骂道:“全给老子滚!
别让老子再见到你们!”
官差们赶忙跪地磕头,随后一溜烟跑了,只留下魏国公府的护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朱由检不再理会周围人,带着侍卫返回知府衙门。
此时江宁正坐在小院喝茶。
三日之后花魁大赛开场,便是他们前往南京之时。
朱由检返回后,往江宁所在的小院走去,刚走两步便碰到了手拿一摞公文的郭允厚。
郭允厚赶忙行礼,朱由检疑惑道:“郭老大人,这是做什么?”
郭允厚笑道:“回殿下,臣要给侯爷送公文,这些都需侯爷亲自署名用印。”
朱由检顿时笑了:“郭老大人这段时间辛苦了,这事本王帮你办,稍后让人给你送回来。”
郭允厚有些疑惑,这位殿下是又闲不住了?
还没等他细想,朱由检已上前抢过公文,笑道:“郭老大人,我先去见二哥了,公文稍后送回。”
“多谢殿下。”郭允厚连忙道谢。
朱由检拿着公文来到没人的角落,取出一张空白宣纸压在最下边,随后走进江宁的小院。
见江宁正在喝茶,他径直走过去。
“五弟,忙什么呢?”
江宁笑着问。
朱由检笑道:“没忙什么,刚去运河边转了转,挺热闹的。
回来时碰到魏国公府的徐文爵,那小子对我出言不逊,被我丢进运河里了。”
江宁笑了笑,也没多问,他了解朱由检,若不是别人主动招惹,这小老弟不会无端生事,一定是徐文爵先惹了自己这个小老弟。
目光落在朱由检手中的公文上,又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朱由检嘿嘿一笑:“刚才碰到郭老大人,说这些公文需你署名用印,他挺忙的,就托我拿过来了。”
江宁没多想,接过公文开始署名用印。
朱由检在一旁为他倒茶,时不时搭几句话,江宁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很快,桌上铺满了公文。
眼看江宁快签完最后一张,朱由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高文彩走进小院,行礼道:“启禀侯爷,南京那边各路人马频繁聚会,商讨对付咱们。”
“意料之中。”
江宁点头笑道,“咱们的刀都架到他们脖子上了。
小高,说说都有哪些人?”
高文彩道:“魏国公徐弘基领着一众勋贵私下聚会。
查到扬州盐商每年会分他们一大笔银子,如今盐商被咱们端了,他们定然不甘。
况且他们与江南士绅关系错综复杂,不会坐视咱们清洗江南。”
“都是小问题。”江宁点头道。
这边朱由检已将桌上公文归拢,把最后那张宣纸露出一角,道:“二哥,这份还没署名用印呢,郭老大人那边等着呢。”
江宁没多想,随手签上名字、盖上印。
朱由检唰地将公文抱在怀里,笑道:“二哥,我先给郭老大人送公文去,你和高大人慢慢聊。”
“去吧。”
江宁笑着点头。
朱由检离开小院,立马将公文交给侍卫送去给郭允厚,随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毛笔在那张宣纸上写下花船和苏心瑶的名字,又写下打赏一等花篮十个,落款写上了郝心仁三字,立马让侍卫拿着条子去找登记打赏的书办。
而江宁此时仍与高文彩讨论着南京的动向,对此事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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