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恩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姓什么？”
程镇山嘴巴微张，卡壳了一瞬：“……武？”
“所以呢？”李怀恩笑眯眯地说道，“我是不是大唐太宗的后裔？”
程镇山的瞳孔猛地收缩，呆滞地看着李怀恩，半天才点了点头。
“那她是不是抢了我们老李家的天下，改国号周了？”
程镇山彻底懵了。
他嘴唇微微颤抖，脑子里一片混乱。
对啊……
怎么听起来……
自己才是那个乱臣贼子？！
李怀恩见他沉默，继续补刀：“你口口声声忠于李唐，那现在的皇位是谁坐着的？”
程镇山喃喃：“……武则天……”
李怀恩微微一笑，轻声道：“那你到底是在效忠李唐，还是在效忠篡位的武周？”
程镇山眼神动摇了，仿佛整个人的信仰都受到了冲击。
他嘴巴张了张，声音微弱：“可……可陛下……”
李怀恩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程将军，你本该是李唐的忠臣，可现在你在替谁卖命？”
程镇山彻底陷入沉默。
他从未如此动摇过。
他的信仰，他的忠诚，此刻在这短短的对话中，被一点点剥开，露出最真实的核心——
他效忠的，竟然是那个杀死李唐宗室、篡夺皇位的女人？！
拔汗古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贤婿，你可真是个人才啊！”
李怀恩笑着耸耸肩，目光重新回到程镇山身上，语气轻缓：“程将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程镇山垂下头，脸上的血渍干涸，他的眼神挣扎，思绪翻涌，仿佛在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信仰崩塌。
他忠于李唐，可现在的李唐……已经不是李唐了！
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李怀恩静静地站在程镇山面前，目光如刀，直直地穿透了他心中的迷雾。
“程镇山，”李怀恩的话语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力，“你程家不是要守护李唐吗？那你看看皇位上是谁坐着？”
程镇山的眼神微微一顿，心中掠过一丝挣扎，嘴唇紧紧抿住，不想回答。
“你看看皇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个个像惊弓之鸟。”李怀恩步伐沉重地走向程镇山，目光越来越犀利，“这就是你程家的守护吗？”
程镇山脸色一变，心中愈发乱了，李唐的皇族，昔日的荣耀，如今一个个惨死、流亡在外，自己曾经捧心守护的李唐，已经成为了历史的沉痛回忆。
李怀恩越说越激动，语气越来越急促：“你看！你看！这些李唐的遗孤，哪个还敢抬头？他们甚至在自己曾经的祖国都成了难民，别说守护了，连活下来都难！”
程镇山的眼神更加黯淡了，然而他依旧嘴硬：“我守护的是百姓，是华夏的土地！我效忠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李怀恩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这里就不是华夏的土地了吗？”
程镇山猛地一愣，他的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明白李怀恩的意思。
李怀恩转头看向拔汗古，眼中带着一丝果断的锐气：“国仗大人，告诉程将军，这里是哪儿！”
拔汗古一愣，心里猛地一震，他低头看着李怀恩，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但随即，想到那晚上的彻夜长谈，他双手交叉，缓缓抬起头，目光犀利：“这里是——李唐的土地！”
那一瞬间，程镇山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点。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压住，心脏剧烈跳动，深吸一口气，喘不过气来。
拔汗古继续说道：“天可汗陛下，您所在之地，皆为李唐！”
李怀恩的目光更加深沉，浑身散发出一股王者的气息，他挺直了身躯，直视着程镇山：“这里是李唐！朕乃李唐天子，朕乃天可汗！”
程镇山愣住了，脑袋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
“武周不是把我们李唐赶出了长安？自古女子不得干政，她不是篡位，抢了我们的江山？”李怀恩的声音如同千斤铁锤，狠狠敲打在程镇山的胸口，“敢问程将军，谁才是正统？”
这一句话，仿佛击中了程镇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他眼中的迷茫越来越深，记忆中的李唐，那个辉煌的王朝，那个他曾誓死效忠的国家，那个家族的尊严，如今已经被篡位者篡改，李唐的名号已不再是正义的象征。
他渐渐发现自己曾经坚信的“忠诚”，早已成为了一场骗局。
而此时，周围的六十四部落的大汗们，似乎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其中几个大汗的双腿竟然微微发软，差点跪下。
他们看着李怀恩，眼中闪烁着敬畏、疑惑和震惊。
李怀恩继续咄咄逼人：“说，谁的大唐，谁才是正统！”
这时，军师早在第一次询问的时候就已经与下面的万夫长、千夫长交代好了。
李怀恩轻声喊道：“说啊！”
那一声轻微的命令，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火线，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热血。
“天可汗！天可汗！”
一声声的呐喊如潮水般涌起，起初只是零星的几个大汗跟着喊，然而很快，声音变得越来越洪亮，越来越震耳欲聋，似乎整个草原都在回荡着这声声呐喊！
“天可汗！天可汗！”
“天可汗！天可汗！”
“天可汗！天可汗！”
声声洪亮的呼喊，迅速在草原上蔓延开来，六十四部落的六十多万大军，瞬间齐声呐喊，震耳欲聋，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震。
程镇山目瞪口呆，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那股曾经坚定的信念，已经开始崩塌，瓦解。
他再一次问自己——
自己到底效忠的是谁？
在这片广袤的草原上，李怀恩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的眼睛空洞，心中空虚，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剩下的只有一个巨大的问题，缠绕在他心头：
“我效忠的，究竟是李唐，还是武周？”
——这一刻，程镇山彻底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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