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四名外国人死在我国，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国际纠纷，杨聪认为应该更慎重对待这个案子。
因此，再次陷入观察和分析。
还是那个最大的问题，四名死者目前看都是自杀，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另外，即便自杀为何选择这个地方？
这里可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别说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人，就是本地人也很少知道，就算知道也只有山野樵夫这类人，偶尔才会到此砍柴。
四人出现在此，显然有熟人带路，至少也得带到附近。
因此，杨聪提醒道：“回去的时候同样注意点，尤其是林子边的大路，看看有没有车辆到过的痕迹。四人很可能有人引路，并且一定借助过交通工具。”
“如果找到引路人，或根据车辆信息，有希望查明死者行动轨迹，从而搞清楚自杀的动机。”
紧接着，他找来一把卷尺。
开始测量四人的身高，以及松树树干的离地高度。
通常上吊会选择某个高处，将绳子搭上去，然后借助东西垫脚爬高，等脖子套进绳索后，再脚下用力蹬掉，这样才能达到吊死的效果。
树干底下有一棵细得多，但承重能力还不错的小树。
这便是四人的垫脚物。
它先是被连根拔起，带着较新的泥土，然后搭在土坎上，中部位置被压断，断口同样较新。
杨聪让苏明月用手托着，将小树还原。
发现粗树干绳套顶部离地高度，减去四人的身高，比还原过的小树还要高近三十公分。这意味着四人并不能站在小树上，稳稳将脖子挂在绳套里。
那他们是如何挂上去的？
应该类似于体操吊环比赛，有人在下边帮着托举。
四人的身高都差不多，只能是一个接一个，托举前者让其完成上吊的举动。
而最后一个，由第五个帮着托举。
如果第五个身高也不够，自然就没法独立完成上吊。
不会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吊死吧？
也不对。
看似垫脚的小树，的确是被大力踩断。
绳套离地高度超过两米，正常人身高普遍没这么高，第五个人应该的确有上吊的举动，只不过是踩着小树用力往上一跳，这才把小树给压断了。
然而，他跳得不够精准。没能如愿将脖子挂进绳套。
杨聪又挠了挠头。
这下算是搞清，四人具体怎么完成上吊的举动。
可还是那句话，傻不傻啊？
搞得这么复杂！
想吊死都吊死不成，为何不选个简单的自杀法子？
可事实呢，四人的确像极自杀。
绳套原本圈套很大，打的是同种活结，防止脑袋套进去后脱落，将绳结收缩，便万无一失了。
如同给棺材板打钉子一样，这项工作是死者自己完成的。
因为，别人身高都不够。
“先就这样吧。”杨聪总结道，“带回去做解剖，如果体内没有迷药等毒物，死者是在清醒状况下死去，那铁定就是上吊自杀。”
“一步一步来。”
“现在过多猜测，反而将自己搞得更糊涂。”
这样说更多是安慰其他人。
实则，杨聪早已发现另一些重要的痕迹。
四具尸体都有很浓的烟味儿，其中一个的某颗蛀牙上，残留着一小块酸菜，口腔壁上还有一小段没被彻底嚼烂的方便面。
另外，他们身上都有挺浓的汗臭味儿。
结合种种，杨聪不禁联想到，自家那栋楼五层最右侧的房间。
这几位外国人，不会就是住在那里边吧？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应该并案调查。
他们四五个人足不出户，共同躲在显得狭小的屋子里，大量食用方便面火腿肠这类速食，还刻意从里边将猫眼堵上…很像是在等待时机，干一件见不得人的大勾当。
绑架，甚至杀害宋祖辉？
……
……
由于对四名死者解剖，联络国际警方及调查入境记录等，都相当花费时间，杨聪决定抓住空档期，尽快将宋祖辉的案子查清。
因此，优先检测屋里提取的血样。
按照之前的线索推断，怀疑是宋祖辉女友伙同变态小偷，在其自导自演绑架拿到钱后，想将两百万据为己有，过程中导致其受伤甚至死亡，最后将尸体处理掉逃得无影无踪。
通过对比血样dNA，发现与一名外地中年已婚男子非常接近。
但又不是那个小偷。
而是，宋祖辉女友的亲生父亲。
也就是说，血迹是女友的。
苏明月分析道：“冲突过程中女友受伤，但不能就断定宋祖辉没受伤或死掉，有可能他的血迹被抹除得很干净。”
“可不管他有没有受伤…”
“冲突必然发生过，那先前的推断基本没错。”
“查这个女孩就对了！”
杨聪也是这个意思，立刻对女孩展开调查。
十六岁的女孩叫顾盼儿，儿不是儿化音，是父母盼望生个儿子。
她是鲁东人，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很快将其身份查清，并且通过视频通话，对其进行非正式的审讯。
面对民警，顾盼儿显得很镇定。
正如苏明月之前所说，别看这种小女生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实际上相当有城府。
是否到过隆江，认不认识宋祖辉…
面对一系列问题，顾盼儿依旧从容，流畅地一一回答。
“认识。”
“游戏里认识的，那天去隆江就是和他见面。”
“他游戏里很大方，我想着捞一笔。”
“不过，我不是勒索，也不是诈骗，是他心甘情愿掏钱给我花。”
“要不是那样…”
“我怎么可能答应线下碰面？”
“……”
“见面后，没啥特别。”
“都说隆江火锅正宗，自然就吃吃火锅，逛逛街咯。”
“我更喜欢现金，没特别要求买包啥的。”
“……”
“之后，我俩的确发生过关系。”
“当时我也很搞不懂，他一个有钱公子哥，为啥要选个又老又旧的破屋子。”
“管他呢，反正就那样睡了。”
“我是自愿的，没什么原因，就喜欢那样呗。”
“可是……”
“那家伙玩得太花了！”
“捆绑，鞭打……”
“最后我受不了，自然就走咯。”
“谁知道他去哪儿？”
“我管不着，也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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