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从卫生间出来，看见金小满趴在床上，手里摆弄着他们今天刚领的结婚证。他一个爬上床，一边问：“和谁打电话呢？”
“我大哥！”金小满漫不经心地回答。
原野伸出手臂去抱她，却被金小满一把推开。
金小满一骨碌爬起来，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本子。
原野坐在床边，看着她说：“好像……不太高兴啊？”
金小满只管盯着本子看，半天才牢骚道，“我就这么嫁给你啦？”
“怎么，后悔了？”
“我真是昏了头了，都不知道你姓字名谁，何方人氏，就稀里糊涂地把终身托付给你了？”
“何方人氏？”原野勾了勾嘴角故意说，“你是说肖凌风还是原野？”
“我是说你！”金小满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他，目光咄咄逼人。
原野看着金小满，眨巴着眼睛，调皮地说：“我是金小满的人！金小满在哪儿，我就是哪儿的人！”
“油嘴滑舌！我是说你老家是哪儿的？”金小满脸一沉，打破砂锅问到底。
“金小满是哪儿的，我就是哪儿的！”
原野嬉皮笑脸的样子，让金小满越发的火大。
“算了，拐弯抹角！”金小满赌气道，“不能说就算了，不该问的不问！”
“没有不能说啊，”原野见金小满生气地别过脸去，坦言道，“姓原名野，际县人！”
“你真得是际县人？”金小满忽地看着他，吃惊道。
“千真万确！和你是老乡！”
“那你认识金顺吗？”
“认识！金顺是我的高中同学！”
“难道你就是我大哥念念不忘的故友？他说你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朋友！”
原野说：“他走的时候，阴差阳错，都没来得及和他告别！”
“这么说，你真得叫原野啊！”
原野发现金小满看他的眼神中的异样，笑着说：“怎么这么看我！不认识啦？”
“那你怎么说名字是自己起的？难道那张’原野’的身份证不是假的？”金小满忍不住提出一连串的疑问。
“是真的！照片是我本人。”
“那肖凌风的身份证呢？是假的吗？”
“也是真的！照片是他本人。”
“这么说，肖凌风和原野是两个人！天哪！”金小满一只手摸着额头，另一只手摸着胸口，好像在使劲消化着这件事情。她虽然已经对这个问题有所怀疑，可是得到证实以后，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怎么会是两个人呢？你们怎么会长得那么像？”
“我们是双胞胎！”
“那他叫肖凌风，为什么你叫原野？”
“原来我叫肖凌云。我两岁的时候……”原野停顿了一下，看了金小满一眼，他还是觉得简明扼要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他省略掉了中间的事，直接说道，“……走失了！八岁的时候我的养父收养了我，我对养父母起的名字不满意，原野是我自己起的名字。还有，”原野又停顿了一下，缓一口气，也提示金小满要注意喽，他郑重地说，“你的导师秦伊凡，是我的养母！”
“什么？”金小满差点惊掉了下巴，“秦教授是你妈妈？”金小满愣怔了半天，忽然说，“那秦教授收我做学生，是因为你？”
“和我没关系！我妈妈很严谨的，是你自己足够优秀，我只是做为我的女朋友，介绍你们认识！”
“这么说，秦教授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啦！”金小满扶着额头说，“秦教授是我的婆婆！好尴尬呀！我有两个婆婆！”
“不止！”原野说，“我在际县老家还有一位继母！”
“我有……”金小满诧异地瞪大眼睛，伸出三个手指，“三个婆婆！”
原野看着震惊中的金小满，忍不住笑了，“好啦，不用纠结三个婆婆的事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原野伸手拥住她的肩。
金小满抬手推开他，“等等，让我再捋捋！”金小满说，“你是原野，那肖凌风呢？”
“怎么？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原野酸道。
“哪有！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冒用他的身份，那他呢？还有，”金小满低头顺着耳边的头发，不好意思道，“哪天见了面，多尴尬呀！”
“他也许已经不在了！”原野说。
“不在了！”金小满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是去世了吗？”
原野点了点头，“不能确定，但能感觉到。尤其在肖妈妈那里，提到肖凌风时她生离死别的痛。”
“那你没问问？毕竟是亲兄弟！”
“我没有问！一方面我不忍问，另一方面，”原野停顿了一下，“我不想问！”
“你们兄弟……好像关系不大好！”金小满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两岁以后，我和他甚至都没见过面！”
“可是，我感觉……”金小满还要问下去，被原野打断了，“好啦，洞房花烛夜，该办正经事了吧！”
原野说着身体向金小满倾了倾，贴上来。金小满不由面热心跳，撇了撇嘴娇嗔道：“还正经事！“
“当然是正经事！领证后的头等大事！”原野拉过她的手，把手里的两张卡放在她手里，“老婆大人受累，我和这个家都交给您了！”
金小满被他逗笑了，说：“我不要你的钱！我能挣钱养家！”
“你能挣钱是你的本事，做为家里的男人，养家是我的责任。不在家不能不养家，不出力不能不出钱！虽然不多，省着点花，也够养家糊口！”
金小满却突然变了脸，说：“你确定都交给我了？”
原野点头说：“确定！”
“你是不是还有外快？”
“没有啦！”原野摊着手说。
“不会吧！我觉得你有！”
“哪有？”
“就比如在远通当司机，不是有工资吗？”
“金老板，”原野苦笑道，“你问问我大舅哥，他给我发工资了吗？”
“原来你勤勤恳恳忙活了半天，连工资都没领啊？”金小满皱着眉头，“不行，我得找他算账，还有这么多年的利息呢！”
原野笑着说：“老婆放心，没次出差回来，我的口袋保证比脸还干净！”
金小满点点头，看着原野，笑着说：“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给你零花钱呢？我每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呢？”
“看着给吧！高兴，你就多给点，不高兴，就少给点！看您的心情！”
“那你要是惹我生气了，我是不是就不用给啦？”
“那不能！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惹你生气！”
“凌风……”金小满出口就知道错了，马上捂住嘴。怯生生地看着原野。
原野噗嗤笑了。
“抱歉，情不自禁！一个没留神！”金小满表情不自然。
“其实也无所谓！平时叫什么都行。我也早就习惯了，有时候甚至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肖凌风！只是那个时候，心里有点不舒服！”
金小满太能理解了，如果原野抱着她，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一个耳刮子抽死他！何况他一个大男人，这事放到谁身上，也不会高兴。
“不过，这也不能赖我呀，”金小满说，“是你一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你叫肖凌风的，对吧！”原野点头，金小满继续说，“既然现在你重新介绍了自己，那我尽量改口吧！但是有点难，保不齐一个没留神就叫错了。口口声声，心心念念这么多年了，这个名字已经刻进我骨子里了。”
原野说：“真得没必要改口，反倒感觉生疏。反正现在肖凌风和原野都是我。”
原野伸出手臂搂着金小满，金小满顺势靠在他胸脯子上，“那我叫你肖凌风不生气啊！”金小满撒娇道。
“不生气！好听！”两只手伸进松松垮垮的浴袍里，抚摸着他坚实的肌肤，“老公，亲老公！”
金小满的手突然僵住了，微微颤抖起来。她抬起脸看着原野，眼里含着泪水。
原野说：“吓到了！”
“……让我看看！”
原野转过身，后背对着金小满。金小满慢慢脱下他的浴袍。背上一道疤痕触目惊心。说是一道，其实是一片烫伤的斜埂从肩头到后腰。
金小满轻抚着伤疤，忍不住呜咽。
“没什么的，皮肉之苦！这是我去了那边后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气候不适应，水土不服。身上起脓疮，越来越严重，背上最严重，溃烂成了一片。当时的情况没办法去医院治疗。组织上得知情况让我回来。我很矛盾，回来就是任务失败。好不容易走到那一步，我不甘心。我选择了留下。其实当地民间有一种治疗毒疮的草药，可是我知道那东西会产生依赖，有成瘾性。还有一种民间土法，用一种木头烧红成木炭烫，直到把所有的烂肉烧焦。过程很痛苦，我做了。可这只是第一步。然后，就是让一种当地的毒虫叮咬，几十只一起叮咬，刺激身体产生抗体。很痛！是持续的痛！严重的时候会感到心悸和麻木。可是一个月后，背上的伤好了，其它的脓疮也结了痂，蜕了一层皮，留下了许多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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