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布衣怔怔的有些出神。
眼前这位年轻小伙子，比他儿子更年轻，却已经是百亿刀投资基金公司的老板了，而自家在地上躺着的那位，同样号称基金公司老板，却并不受人待见。
可那毕竟是自己儿子啊。
这种强烈反差的对比，让韩布衣更是心中别扭。
他缓过神，露出一丝惨笑，“好，好，很好。你说话能够做数，就更好不过了。”
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
既然没人给儿子做主，那就找个做主的地方。
但还没等他拨号，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韩，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打这个电话。”
韩布衣抬头，赫然发现白发苍苍的陈老，从一群人的身后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当看清陈老的面容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
消失在电视镜头前十几年，年逾八旬，早已不复当初的精干，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位就曾经是国家脊梁的陈老先生。
韩布衣手有些发抖。
声音都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陈老！”
陈宗敏点点头，示意身边的刘荣浩不用搀扶，就慢步走了过来。
“小韩，好久不见了啊。”
三十年前，陈老就在申都工作，那时候的韩布衣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年纪，在机关里当秘书。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在申都，都已经排名靠前了。
时过境迁，陈老已经人到暮年，而韩布衣也要面临退休的境地。
韩布衣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多年未见的老领导，儿子被打的委屈，此刻一握手，就都爆发了出来。
“陈老啊。”
声音微颤，说不出的滋味。
陈宗敏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小韩，有些事，还是不要冲动。”
没想到老领导会这样说，这就是明摆着帮动手的开脱啊。
“陈老，小卫小时候您也抱过，调皮顽劣了点，但性子不差。你看被打的……”
指着韩君抱在怀里的儿子，韩布衣眼睛都有些模糊。
陈宗敏早已经过了感情用事的年纪，更何况，他所经历的大风大浪，不胜凡几，眼前的又算得了什么。
“小韩，我就不给你们小一辈评理了，是非自有公断。只不过今天这件事，你想要个说法，很难。”陈宗敏指着混不吝的詹飞雄，“他的公职决定，地方事务还管不到他头上，就算是有事，也得军事法庭说得算。”
接着，陈老目光有些揶揄，“或者，你到京城找詹家老太君，她肯定能给你一个说法。”
“陈爷爷，您有点不厚道啊。”詹飞雄可是不敢惹奶奶生气，要不然，他老子能从国外回来抽死他。
陈宗敏已经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他笑呵呵的转身，“那就不关我的事喽。”
韩布衣被陈老这份话，在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詹家老太君，那是何等人物？
她的孙子……
别说惹不惹得起，光是那门槛，他都进不去。
难不成自己儿子这个亏就白吃了？
不同的圈子，处理事情也不一样！
如果今天詹飞雄是普通人，韩布衣绝对会“例行公事”，最后让他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
可当他知道詹飞雄的出身，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再次看向詹明月，更是后悔给儿子出头了。
不仅拿詹飞雄没办法，甚至拿磐石投资，他都有些心有而力不足。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分管申都的经济、文教、卫生方面工作，这样重要的外来投资，恰好是他的分管工作。
虽然宋律办理的时候手续齐全，业务规范，但他要是想找毛病，却也不是找不到。
“陈老，小卫这就算是家务事，什么时候处理都行。我今天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关于磐石投资，市里的意见，还是要缓一缓。”
韩布衣的话刚说完，陶杰还没说什么，宋律却已经站了出来，“韩副市长，磐石早已注册，并且合法合规的开展业务，您现在说要缓一缓是什么意思。”
面对宋律的诘问，韩布衣丝毫不慌，“对于外资，我们的态度还是要更加谨慎一些，尤其是投资范围的设定，要需要进一步讨论。”
“磐石投资的投资范围，已经缩减在工业制造和科技研发的范畴，更何况，这件事国家已经有了蓝本，您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以权谋私的嫌疑？”
“以权谋私？我韩某人自参加工作以来，兢兢业业，还没有一件是以权谋私的。”韩布衣神情有些激动，盯着宋律，“你要是能举出一件我韩布衣违法乱纪的行为，我立刻向组织辞去所有职务。”
宋律虽然气不愤，但也清楚，韩布衣算得上韩家出类拔萃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被推向前台。
面对他的逼问，一时间有些语竭。
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陶杰站了出来，“韩副市长，对您来说，我是敬佩的。在为官和做事上，无愧于老一辈的提拔和期待。”
陶杰这话一说，韩布衣的神情稍缓。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瞠目结舌。
“但这只是表面，贵公子的所作所为，我不相信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着，不管韩布衣脸色突变，陶杰从身后恶狗的手里接过来一沓厚厚的文件。
“这里是贵公子担任法人和执行总裁的基金公司所有账目，十年期间，接受投资26.78亿，累计亏损26.53亿，账上余额，不3500万……”
把文件递向韩布衣，“这样的公司，凭什么得到投资，给投资人的回报从何而来？投资人投资之后不闻不问，到底是不敢，还是压根就没想过得到回报？”
陶杰声音突然扬起，“这样的公司凭什么能累累通过审计，这里面有没有权钱交易，是看在谁的面子上网开数面不止？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韩副市长，您能给在场的人解释一下吗？”
韩布衣心头狂震！
儿子开公司他当然清楚，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是没有耳闻。
但他总以为是儿子赚到钱，稍微放肆一下，没违法不违纪，他也懒得过问。
没想到，韩卫居然一直在报喜不报忧！
得到投资26.78亿，亏损26.53亿，换任何一家基金公司，早就暴雷八百遍了。
更何况陶杰说的很明白，这里面所有的投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默不作声，那还不明白韩卫通过这基金公司在干什么吗？
用合规的手段，赤裸裸的敛财，要是说投资人心甘情愿，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韩布衣脸色苍白，求救似的看向陈宗敏，见他脸色阴沉，当下心里一凉。
教子无方韩布衣，相信这句话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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