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武听闻后顿时愣在原地，如遭雷击，他缓缓转头凝视着孙小空
看着他真挚的脸庞，李立武意识到孙小空的话全都是发自内心深处
他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对李招摇的感激与尊重
如此真挚而又纯粹的情感，即便是在自诩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当中也实属罕见
可李立武今天却在一只成妖的动物身上感受到了这种忠诚
“你们之间的师徒情还真是好啊”
黄三风拿起一根牙签剔了剔牙，平静的说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用你们龙国的古话说就是
蒙师启予慧根，授以灵明，引渡玄门，蜕凡骨而登道岸
弟子等感荷深恩，誓以丹忱剖胆，碎首糜躯，以报点化之恩，虽九死而犹未悔
师门重义，如岳临渊，敢不以精诚贯日，践履霜雪而弥坚”
“嗯嗯……”
寅二虎不停的点头，表示赞同
“我去！三师弟你又整这些文词，你这让本猴显得很没有文化啊！”
“嗯嗯……”
“诶…大师兄此言差矣～
最打动人心的话就是充满感情的，你那句虽然简短但是充满了你的真情实意，我倒是觉得比我的话更胜一筹啊”
“嗯嗯……”
“是吗？本猴也只是把心里话随便说说而已，嘿嘿
我还没有师弟说的那么好啦……”
“诶…你实在是太谦虚了，大师兄……”
“嗯嗯……”
李立武默默的凝视着右侧不断说笑打闹的三只兽，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真是收了三个好徒弟啊……”
“还好吧，他们都是一群善良的孩子，我一直都在以他们为荣……
不过在我眼中，他们也只是三个刚刚长大的孩子罢了，我李招摇还不需要让这些孩子替我顶到前面
我只是想就这样陪着他们平淡的度过每一天欢乐温情的日子……”
李招摇抽出一张餐巾纸，慢慢的擦拭起自己的嘴角
“我十分讨厌有人无缘无故的想要打扰我们的生活，所以你们李家到底在算计什么？”
李立武听到他的询问后，并没有直接回应他，而是低头继续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盘中精致的牛排
“诶……我说实话吧，这事吧很复杂
我作为李立武对你是抱有同情的，因为我觉得你就是很倒霉
但是作为一个李家人，我却同样也是受益者，所以我也不能站出来指责我大哥和父亲的不对
在我眼中这个事其实双方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是身不由己，但是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双方都没错，但是总要有一方要做出极大的牺牲”
李立武沉默的看着对面的李立文夫妇以及李家老爷子，他心里很清楚，他们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他紧闭双眼，摇了摇头继续道
“现在的情况就是：李家出了非常大的问题，倘若不解决的话，那整个李家的人全部都会遭殃
而且这问题非常特殊，特殊到即便以李家的手段也是束手无策
因为那是李家这千年来应得的报应，只有你可以解决，也只能是你……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果李家不“牺牲”你，那么整个李家都会遭殃，没有丝毫办法
可对你来说这种事却极其不公平
但矛盾就在这，要么我们李家牺牲你一个人，要么让李家一起陪葬
你觉得你要是李家家主，你会怎么选？
特别是对于我大哥而言，他要牺牲掉自己一个亲生儿子，他能怎么办……”
李立武低下头颅，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看看吧，整个李家现在除了你见到的这些人，其他的所有李家人全都被派往外地
特别是我大哥把你的哥哥妹妹全部都送走了，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和你见面，避免对你产生感情
因为一旦产生感情的话，那人就会生出迟疑，即便最后动手也会留下极深的悔恨与痛苦
所以你看到的这些人，就是主动站出来为李家充当那个恶人的存在……”
李立武叹出一口气，无奈的苦笑着
“所以啊…这事我根本没有资格评价你们双方，世间安得两全法啊
我只能说的是，大哥他们曾经是真心在努力寻找过你……”
李招摇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听完了他的讲述，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经典的电车难题吗……
可是对于我个人来说，你们就是在对我施加迫害
你说他们以前是真情实意的在寻找我，可你们从我进门以后的算计同样也是发自内心的
甚至一直到现在，你们也从来没有说过实话，只是一味的哄骗我……”
李立武扶着额头，颇为自嘲的说道
“没办法啊，毕竟我们是在一起生活几十年的家人，而你是突然找回来的“亲人”
从某种方面来讲，你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外人……”
李招摇在椅子上抻了抻有些麻木的腰，轻声回应道
“所以就不要在这和我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还什么双方都有苦衷
这不过都是你们为了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一边哭着说对不起我，一边有拿刀子准备给我一刀
这是个屁的身不由己！
但对我来说，这事其实很简单，因为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不会变：我会带着我的徒弟安稳的回到摇云观……”
“或许吧……”
就在李招摇两人刚刚交谈完不久后，李国荣便站起来说道
“我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是不早了
这样吧，我们今天就先准备休息，一会儿让赵管家给招摇和他三位徒弟备几间房
听说招摇你从来没有来过京城，那正好明天你可以在京城逛逛
我们李家正在为你准备一场盛大的归家典礼……”
李招摇听到李国荣的话以后，只是轻轻点头表示清楚，也并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既然李家人还没有和他撕破脸皮，那他也可以陪他们玩玩，看看他们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
“那大家就先散场吧……”
晚宴结束以后，李招摇便起身跟随着其他佣人去到了为他准备的房间
等李招摇走后，整个晚宴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
“李立武你到底想干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话！难道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李国荣双目紧紧盯着对面的李立武，愤怒的大声质问道
“你难道不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吗？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李家的孩子！
可问题是现在我们必须选择牺牲他一个人，或者全部跟他下去陪葬！”
李立武此刻脸色没有一丝的变化，依旧舒服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说道
“老爷子～我这也是在为李家找一条退路，你也是老了，根本就没看清你那孙子到底有多深的实力！
现在也就是他愿意陪咱们玩，要是你们再不对他说点实话，他可就要掀桌子了
到时候咱家都不用等到报应了，直接就唱凉凉了～”
“你……”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李立文走过来插在了两人中间
“父亲、立武，你们也不用再吵了，这事就让先这样顺其自然吧……
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那就是李家命里应有此劫，到时候就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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