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汐蔓的闺房里，电子钟的数字跳到 23:00 时，发出轻微的 “咔哒” 声。
淡绿色的光在黑暗中晕开一小片，照亮了床头散落的玩偶和墙上贴着的卡通贴纸。
小夜灯的暖黄光晕依旧裹着被褥，把床上的身影染得软软糯糯。
顾汐蔓盘腿坐在床右侧，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手指飞快地滑动着，却每隔几秒就抬眼瞟向唐小小，见她呼吸平稳，才放心地继续打字。
陆雪雪坐在左侧床沿，平板电脑支在膝盖上，屏幕亮着却没怎么动，她的指尖轻轻搭在唐小小的被角，时不时替她掖掖下滑的被子，或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小家伙泛红的脸蛋。
触感软乎乎的，像揉着块温热的。
两人身上都带着刚洗过澡的清香，混着被子上的阳光味，在安静的房间里漫开，温柔得让人安心。
这是属于少女的细腻，明明自己也还是孩子，面对更小的唐小小，却都忍不住泛起满溢的母性，眼里的疼爱快要盛不下。
不知过了多久，唐小小长而翘的睫毛忽然轻轻颤了颤。
她的眼皮动了动，好半天才缓缓掀开一条缝，露出里面蒙着水汽的瞳孔，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房间陌生又熟悉，鼻尖萦绕的香气不是家里的味道，身体明明累得像灌了铅，眼皮重得掀不开，可神经却绷得紧紧的。
她有些认床，加上半夜总做光怪陆离的噩梦，睡眠时深时浅，有时很不稳定，稍微一动就碎了。
“小小？”
陆雪雪最先注意到她醒了，立刻按灭平板，屏幕的冷光消失，只剩下暖黄的夜灯。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想喝水还是想去卫生间？”
顾汐蔓也 “嗖” 地放下手机，屏幕 “啪” 地扣在被褥上。
她侧身靠近唐小小，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节奏缓慢又温柔，像哄婴儿入睡似的：“是不是做噩梦了？”
唐小小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湿意，视线慢慢聚焦。
陌生的房间里，这两张熟悉的脸像两盏小灯，瞬间驱散了心底的慌。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是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两位姐姐，一股暖意在胸口慢慢漾开。
她想起以前无数个半夜醒来的时刻，身边总是空荡荡的，只有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冷得像霜。
黑暗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偶尔还有远处的狗吠，吓得她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枕头等天亮。
可现在，身边有暖烘烘的体温，有温柔的声音，有轻轻的拍背，那些孤单的夜晚忽然就变得很远了。
唐小小鼻子一酸，彻底卸下了白天的乖巧伪装，猛地往前一扑，胳膊紧紧圈住了陆雪雪的腰，小脸埋在她柔软的睡衣里。
“不怕不怕，姐姐在呢。”
陆雪雪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连忙抬手搂住她的背，声音软得像棉花。
“小小，你也可以抱我呀！”
身后的顾汐蔓见她只抱陆雪雪，故意带着点委屈的语气嘟囔，还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闻言，唐小小的肩膀动了动，松开陆雪雪，转过身张开双臂，又扑进了顾汐蔓怀里。
顾汐蔓连忙接住她，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去。
“......乖，姐姐在呢。”
顾汐蔓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身影，鼻尖忽然有点发酸。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忽然体会到了当年顾洛的心情 —— 小时候她体弱多病，爱做噩梦，半夜哭着醒来时，总能看到顾洛在一旁守着，见她醒了，就会用同样温柔的语气说：
“乖，哥哥在呢。”
原来被人依赖、被人需要，是这样既心疼又温暖的感觉。
小夜灯的光晕里，三个身影紧紧靠在一起，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房间里只有轻轻的呼吸和安抚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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