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鹰扬城外,萧瑟的秋风拂过大地。
一面巨大的王旗在哨塔顶端猎猎作响。下方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演练”。
库兰依旧身穿狼皮,站在哨塔之下,手中是那支被折断的骨笛。
此刻不知库兰用了什么办法,骨笛已经修复如新。
库兰将骨笛放在嘴边,吹出了一段短促而又明确的音调。
身后十几头雪狼伴着笛声冲出,随着笛声的变化,狼群时而排列成松散阵型,时而分散侦查。
按照笛声的变化,它们甚至能对穿着敌军衣服的草人进行扑杀。
当一名斥候举着令旗从狼群旁边路过的时候,狼群虽然显得很躁动,不过在库兰一声尖锐的笛音过后,狼群乖乖留在原地。
卫去病站在陈息旁边,满脸惊奇:
“这些野兽竟然真的听懂了命令!”
陈息目光锐利,看着下方的库兰:
“不是野兽听懂了命令,而是库兰在用他的方式履行约定。”
陈息转头看向身边的传令官:
“传令下去,认旗不认人,凡是大宛国士兵以及持有我军新信物者,视为友军,不得攻击,违令者,军法处置。”
这道新的军令,伴随着“巡狼卫”的正式编制文书迅速传遍全军。
陈息的军令传到边境各镇时,直接引起了巨大的波动。
士兵们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巡狼卫?要我们和狼一起巡逻?这不是送菜?”
“主帅疯了?外族的话也能信?”
士兵中不满的情绪逐渐堆积,谁也不愿意接受这些新来的“伙伴”。
边境的百姓更是紧闭家门,生怕这些“巡狼卫”一个不开心,把自己给吃了。
原本还热闹的边境,此刻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一时间,边境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除了专门的士兵每天按时给狼群送出食物,剩下的时间里,大家对狼群皆是敬而远之。
这样的情况,让边境的将领头疼不已。
一边是自己的主帅,另一边是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兄弟。
然而,就在将领思索着如何打破僵局时,一次意外的发生改变了这一切。
一队巡逻的士兵,外出时突遇暴风雪迷失方向。
“他妈的,就是这条路啊,怎么还看不到。”
李二牛揉了揉眼睛,看着漫天的风雪。
他是巡逻小队的队长,今天照例带着手下外出巡逻。
走的时候还风和日丽的,哪知半路突然变天。
“队长,太他娘的冷了,走不动了!”一个士兵抱怨道。
“收缩队形!都跟紧点!”李二牛大喊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厚重的云层遮住了阳光,眼前皆是一片雪白,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辨认方向。
来时的脚印早已被大雪抹去痕迹,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他们在风雪中打转。
直至夜幕降临,风雪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李二牛带领士兵们找到一处避风的岩石。
一行人挤在一起,众人用冻得僵硬的手,扒开积雪。
费了很大的力气,勉强升起一小堆篝火。
众人围在篝火前,勉强取暖。
“老大,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一个年轻的士兵,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此刻的他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眉毛上结满冰霜。
手中的半块饼子已经被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
“放屁!”李二牛冲着士兵的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
声音虽然很大,但是缺少了一丝底气:
“等会雪停了,咱就回去了。”
“快了,一会儿雪就停了。”
李二牛从怀里掏出他偷偷藏着的烈酒,小小地喝了一口,随后递给旁边的手下:
“留着点力气,别瞎想了!”
他检查着每个人的情况,好几个士兵的脚趾已经冻坏了,他们带出来的马儿早就冻死在这场暴雪中。
绝望的气息在这支队伍中蔓延,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啜泣:
“早知道,我就该回家看看我娘。”
就在绝望即将湮没这个小队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远处喊道:
“老大!你看,那是不是有绿光?”
众人猛地一惊,纷纷顺着方向望去,果然在风雪弥漫的黑夜看到了几点幽绿的光,正在向他们靠近。
“完了,是狼!”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恐惧。
在风雪中迷路,又遇到狼群,这几乎可以宣判他们的死亡。
李二牛的心也是沉到了谷底,他用冻僵的双手死死握住武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靠近的绿光。
猛地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狼群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纪律性?
难道是巡狼卫?
“都别动!收起武器!”李二牛冲着众人大喊道。
“是巡狼卫!是库兰的狼!”他想起那道军令。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狼群缓缓走近,随后在篝火的外围停住。
他们伸出爪子,不断地抛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呜呜的低吼,眼神在众人和某个方向之间来回移动。
一只雪狼甚至走上前,轻轻嗅了嗅李二牛的靴子,随后退开,再次向着一个方向发出一声嚎叫。
“它们,在给我们指路!”
这一刻,李二牛仿佛和狼群心灵相通,瞬间读懂了狼群的意思。
来不及犹豫了,李二牛大喊道:
“所有人,打起精神,跟紧狼群。”
他将全队的性命都赌了上去。他选择相信这些野兽,相信他们的将领和这群野兽达成的契约。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跟着狼群,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风雪中走去。
狼群走得很慢,还时不时地停下来回头确认士兵们是否跟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所有人的体力即将到达极限的时候,狼群停下了。
“嗷呜——”
“嗷呜——”
一连串高亢的狼嚎声响起。
李二牛抬头向远处望去,远方一点微弱的火光,如同利刃,撕裂黑夜。
是边境的哨塔!
“到了!我们到了!”李二牛激动地大喊道,沙哑的声音却包含着生机。
狼群在到达哨塔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一眼死里逃生的士兵,随后便隐匿在风雪之中。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敌人试图用小部队的骑兵渗透边境时,狼群直接发出示警,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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