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帮我拿一下冰箱里的雪见大福(日本一种便宜好吃、口感软糯的雪糕)!”一个皮肤白嫩、长相可爱的小女孩说道。小女孩今年虽然才四岁,却隐隐有了“亭亭玉立”的气质。
“嗯?爸爸怎么教你的啊我的小宝贝,在家里的时候,和爸妈交流的时候都要说天朝话哦,你体内流的可是中华民族的血液呢!”
苏武双手叉腰,故意摆出了“斥责”模样,但是他身上那种会不自觉流露出的温文尔雅的气质,实在是很难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生气。
“好啦好啦,爸比,要拿草莓味的哦,不然我不吃。”小女孩皱了皱晶莹翘挺的小鼻子,声音糯糯地说道。
“这样才是爸爸的乖女儿嘛!”
苏武迈步走到一人多高的冰箱前,蹲下身去,打开冰箱下层大门,顿时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苏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冷颤。
小女孩看到这一幕便止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冰箱的位置原本距离小女孩比距离苏武要更近,但是小女孩之所以不自己去取雪糕,就是因为之前曾感受过这新买冰箱下层冷冻室的“冰爽”。
苏武给女儿递过去一个类似便当盒的两部分包装的雪糕,发现自己的宝贝小棉袄还在哈哈大笑,便故作生气、实则宠溺地将小女孩一把揽入怀中,不停地挠女儿的咯吱窝,这招对小女孩可谓百试百灵,保管每次都会缴械投降、开口求饶。
“爸比,爸比我错啦!我不笑啦!”
小女孩果真求饶起来,但是因为被挠了痒痒肉的原因,所以笑声反而更大了。
厨房内响起菜刀切菜砸在案板上的声音,杨馨走出厨房看了眼正在嬉笑打闹的父女二人,无奈一笑,然后继续回厨房做着今天的晚饭,有酸辣土豆丝、红烧肉、白骨海带汤。出门在外他们都是入乡随俗地吃着岛国民众的日常食物,但是一家人坐在家里时还是享用的故乡美食。
客厅内的“柏林之声”高档音响内传出了阵阵歌声,所播放的歌曲是《さくら》(《樱花》),虽然曲调悲伤,但却是苏武最为喜爱的一首歌。
因为歌词中有这么一段:
春天出生的你
为你取名小樱
非常可爱
只有三个平假名的sakura
握着你那
像拇指一样大的小手
还无法睁开眼睛的你
就会洽洽的笑
一直一直的
我都跟你在一起
让人吃惊的
你和我长得很像
被这样说的话会很开心
学着你的样子
我也笑得非常地开心
···
苏武觉得这段歌词写得写得简直直击人心,将父亲对女儿之间的浓厚感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好啦好啦,别闹了,快吃饭,今儿你还要加班呢!”围着围裙的杨馨将美味菜肴一一端上桌,“教训”道。
“好好好,不闹了。”
苏武停下了挠自己女儿痒痒肉的动作,接过了妻子递过来的一碗香喷喷白米饭,狼吞虎咽起来。
杨馨娇笑一声,提醒道:“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苏武又大口扒了下碗里的白米饭,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媳妇儿你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了,老公我感觉自己都配不上你咯,到时候把我喂胖了可不要嫌弃你老公呀!”
杨馨的眼神温柔似水,瞥了眼对于打情骂俏场面眼观鼻鼻观心的女儿,然后轻轻锤打了一下丈夫的肩膀,“真不害臊,女儿还在这儿呢,怎么说这种话,我可不会抛弃你。”
小女孩朝着苏武使了个佩服的眼色,然后学着自己老爸一样下筷如飞起来。
一顿寻常的晚餐罢了,在这家人眼里居然也成了增加家庭和睦气氛的机会。
吃过了晚饭,苏武在杨馨的叮嘱下多披上了一件大衣,然后出了门,今晚确实格外冷些。
加完了班可不要被你那些同事再带去喝酒鬼混了,早点回来,再像上次那样吐得满地,我可就把你赶出门外不准进来。”
杨馨看着自己老公一步三回头地离去,用不悦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
等到苏武离开后,杨馨便带着女儿下楼散步,饭后走一走对身体有益,而且东京的夜晚很美,每个夜晚似乎都有不同的美。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呜呜作响的汽车鸣笛,烂漫迷人的霓虹灯光,打情骂俏的情侣夫妻...杨馨觉得这些画面和声音都十分温暖动人,这样的人生多漫长都不算长。
“妈咪,给我买个那个小娃娃!”
小女孩停下了步子,轻轻摇了摇妈妈的手,撒起了娇。
“好,妈妈带你去买。”
杨馨温暖的大手牵着女儿白嫩的小手,一同走向一处在附近小有名气的热闹街市。
突然地,热闹的街市上人群惊慌起来,作鸟兽散。
蓝色的刺眼的氙气灯笔直照射而来,一辆因司机醉驾而偏离原本大道、奔驰来的大货车疾驰而过,情急之下杨馨只能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女儿,将其紧紧护在怀抱中。
车翻人亡。
满地血腥。
地面上有一道宽阔且绵长的摩擦痕迹,痕迹上躺着一对母女。
苏武本来还在公司加班,却听到同事传来的自己妻子和女儿出事的消息,立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疯乱地跑向了事发地点。
在凌乱血腥的车祸现场,苏武只看到了自己妻子残缺不整的冰凉尸体,和自己宝贝女儿的昏迷不醒。
苏武缓缓上前两步,先是怔怔无言,然后仰天怒号。
浑身酒气的货车司机死里逃生,坐在街道上大口喘气,苏武冲上前去,抓着那个已经酿下大错,自己也受伤不轻的货车司机便是一顿殴打,发疯般一拳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在好几位围观群众的劝解拉扯下才被制止了近乎杀人的举动。
那一天,苏武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那一天,这个男人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之后,苏武的妻子被送进了殡仪馆火化,女儿被送进了IcU急诊室抢救,东京所有医院的所有技术高明、享誉国际的专业医生和主治医生都回天无力,最后都下了个相同定论,对苏武说他女儿这辈子都没有苏醒的可能了,而且这种“植物人”状态也持续不了多久,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让她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要么是主动拔掉气管让她脑死亡。
总之就是活不成了。
男子走出了医院大门,本来是夏季的天空,却飘飘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很快便堆满了东京,堆满了行人的头顶和肩膀,堆满了这位男子本就沉重的心头。
一如《さくら》(《樱花》)中的那短短三句话:
我哭着把你送去医院
医生明明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是时候说再见了...
这名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再也承受不住精神的压力,跪倒在雪地之中,抱头痛哭。
医院冰冷的病床上,小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弱,心电图上的qRS波群也越来越低。
本名为苏樱的小女孩,本应死在四岁那年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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