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畜生都侮辱了这个词。
上百个八角笼，铁制的笼子上是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铁笼里关着不过六七岁的孩童，陪伴他们的只有一柄短剑。
他们身上结痂的伤口触目惊心，一道道鞭痕和刀伤纵横，几乎是衣不遮体。
“吃饭了吃饭了，都醒醒。”穿着秦家制服的人单手推着一个蓝色小推车，推车上摆了两筐烧饼，他边走边喊，遇到没有朝他鞠躬的孩童，抬手就是一鞭子。
他如同扔垃圾一般把烧饼扔进八角笼里，“快吃，吃完之后去后山挖矿。”
秦佑反倒成了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她挡在了发怒的五人身前，伸出双臂阻拦。
“接着看。”
男人口中所谓的“矿山”，是一座灵石矿。
灵石矿规模不算大，黑黝黝的矿洞都是推着车的孩童在进进出出。
矿洞旁放了个木板凳，板凳旁摆着个葫芦酒壶，板凳上坐着个猿猴，手里拿着颗桃，抓耳挠腮地在当监工。
秘境里的人对这猿猴毕恭毕敬的称呼“猿先生”。
“自我记事起，这位猿先生就在这里了。”秦佑语气平静解释道，“它是妖族，负责监工。没人见过它出手的样子，但所有人都对它很是尊敬。”
林谪安抓住了秦佑藏在背后不断颤抖的手。
一个初见时瘦小的，说话结结巴巴的小孩儿，怎么可能在再次看到这人间炼狱的时候保持冷静呢。
秦佑没有挣脱林谪安的手，反而回握的更紧了。
六人没有走进矿洞，而是继续向前走，那里有一座工厂，工厂里工作的工人依旧是孩子，没有穿任何防护服，在灰尘四起的工厂里连口罩都不曾有，敲掉灵石周围的石头，这些灵石被运出供给秦家人修炼。
秘境的尾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三层洋楼。
洋楼的内饰富丽堂皇。
林谪安回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八角楼，矿山和工厂，又仰头看向这珠围翠绕的洋房。
“这里……是供给秦家人住的吗？”
秦佑摇摇头，声音冰寒又忌惮，语气中是复杂的畏惧和痛恨。
“这里，才是整座秘境最折磨人的地方。”
六人走进洋房，畅通无阻。
高挑身材的一男一女，在这里充当老师教这些孩子礼仪，仪态，语言，语气甚至是眼神。
秦佑闭上眼，似乎是不忍心再看。
“这些人……表面上养的很好，实际上最后都会被送出去，充当合作时候的‘交易商品’。”
“为了不在身体上留下疤痕，犯了错的时候会找精神系异能的对其进行精神折磨，最后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们，好像洋娃娃。”咋咋呼呼的无妄也沉默下来，看着动作统一，面部表情麻木的孩子们。
“任人摆布。”林谪安眼底冷光乍泄，从喉间挤出来四个字。
林谪安左右摆动脑袋，折扇在手中，反复拍打手心。
脑海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叹，宋霁连拖带拽的把五个人拖走，才没让他们直接出手。
宋霁忙疯了，她先是握住林谪安脱手的折扇，又塞回林谪安手中，把林谪安推出洋房。
“阿霁，我……”
“住嘴。”宋霁露出一个充满威胁的微笑，“你在这里等着。”
宋霁立马又跑回房间，一手揽着池景明的脖子，一手拽着无妄，丝毫不惧怕无妄身上的雷光。
“小爷我一定会送他们所有人下地狱的，放开我唔唔。”
宋霁原本想把二人稳稳放到地面的，她回头一看，韩玉尘已经站到那两位“老师”面前了。
宋霁直接松手转身，两个站不稳的人直接摔下楼梯，砸到了准备上楼的林谪安。
宋霁拦住韩玉尘，“你这是想把他脖子扭下来？”
韩玉尘缓缓放下手，跟在了宋霁身后。
宋霁拉住了已经呆滞在原地的秦佑，“走吧，先商议一下。”
六人坐在工厂角落闲置的小板凳上，沉默的像是马桶上的沉思者。
“小佑，你知道这里的防控力量吗？”
宋霁率先打破沉默。
秦佑摇摇头，“这里很多地方已经和我记忆中不一样了，但我很少见过巡逻的人。”
“没有护卫，这些孩子不会反抗吗？”
“反抗？就算赢了，他们能去哪？”池景明指了指麻木的，机械的只会重复单一动作的孩子，“他们根本出不去秘境。”
“要不，还是我把这些人都杀了吧。”林谪安一边说一边就要直接站起来。
宋霁拉住林谪安的衣角让她重新坐下，“你能打过？”
林谪安盘算一阵，“能。”
“能？”
林谪安指了指一旁的灵石堆，“如果我把这些都吸收了，是没有问题的。”
“强行催化境界，会有后遗症。”
林谪安摇摇头，“我不是强行催化，古境之下，我不存在境界壁垒。”
“先从长计议再说。”宋霁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就算能打过，我们也出不去，裴先生只能做到把我们送进来，出去还是要找到钥匙。”
蓝色小推车被推入工厂，穿着秦家制服的人乜了眼这群孩子，他不屑的切了声，而后抬起竹筐，把烧饼全部倒在脏兮兮的地板上。
“自己拿啊，一人一个，别让我发现你们谁多拿了，谁多拿的后果，你们是知道的。吃完自觉点去上工，听到没有？”
流水线上的孩子听到声音，一哆嗦直接站起来，同时弯腰鞠躬，“谢谢秦总。”
那人满意的离开。
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扑到烧饼堆前，却也只敢一人拿一个。
有个较大的孩子，手里拿着个烧饼，径直走向角落。
“他这是要走到我们面前吗？”无妄疑惑的问。
“你们好。”男孩儿笑了，他手里捧着沾满灰尘的烧饼，露出一口不算干净的牙齿。
？！
这句话落在六人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一道惊雷落在眼前。
林谪安瞬间反应过来拉住男孩儿，把他和饼同时隐身。
池景明把他拉入了梦网中。
“你是谁？你能看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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