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谪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剑，她又抬起头。
淡黑的群山蛰伏延绵到天边，远处红云翻滚，又透出些碧蓝的天，看起来夸姣却又阴沉。
“现在就去吗？”
“当然。”
林谪安沉默了，她默默跟在书生苏乐之的身后，踏上了长城。
此处的长城和上京市似乎没什么两样，明明是今年的建筑，看起来却比上京市的万里长城更残破一些。
长城的砖瓦上有已经干涸的血迹，也有一个个名字。
“梁良映，死于第 27次兽潮。
齐杰，死于第 29次兽潮。
田瑞，死于第 76次兽潮。
花月痕，死于第 82次兽潮。
傅丹青，死于第 176次兽潮。
……”
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小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少年们踏上阶梯，踩在了密密麻麻的名字上。
苏乐之看到怔住的少年们，她手持一卷书，在一旁静静看着。
半晌，见少年们回过神来，苏乐之才慢慢开口。
“这些人，都是在万族战场上战死的。每牺牲一个人，她的队友就会把她的名字刻在长城的砖石上。”
“若有朝一日，你们战死，也会由你们的队友在这里刻上你的名字。”
地面突然一阵震动，苏乐之看向远处，“它们又来了。”
林谪安顺着苏乐之的目光看去，远处是如黑水一般漫延的兽潮，黑压压一片，不断向前推进。
苏乐之按住了林谪安放在剑柄上的手，将林谪安出鞘的剑按回了剑鞘。
“看着就好。”
长城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手持弓箭或机枪的士兵，他们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箭矢和子弹如雨点般密集。
兽潮和枪林弹雨的交界处呈现出红色，那是血的颜色，还不等黑水般的兽潮冲过来，就被子弹一点点的蚕食了。
“这是黑蝎一族上的贡。”
“什么？”林谪安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揉了揉耳朵，“上贡？”
上一次听到上贡二字的时候，还是在历史课上的纳贡制度，地方诸侯或藩属向中央政权表示臣服和忠诚。
箭雨落下，地面停止了震动，黑水停止翻涌。
刚刚还在射箭的士兵开始有规律的从长城下撤，又一队人朝着兽潮的方向而去。
“这一族黑蝎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触觉毛，采集下来之后可以炼作一种探测信息的灵器，身上的毒针也是作弓箭的好物，身体可以入药……总之，对人类有大用处。”
苏乐之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抿了口水，看着搬运黑蝎尸体的人回来。
“这些黑蝎都是些暂未开启灵智的，它们被送上万族战场，目的就是为了给大夏上贡。”
“从前黑蝎侵犯过大夏，现在为了祈求大夏原谅，才选择了上贡。”
林谪安的手从灯火剑剑柄放下，她疑惑的歪头，“不是说，万族战场，人族势微吗？”
万族战场，人族势微。这句话林谪安自幼就开始听到，林老师，裴老师，刘总指挥，每个人都在说这句话。
林谪安以为万族战场是人族节节败退，血流成河，死守防线，谋一寸生存之地。
踏上万族战场之前，林谪安心中的那柄剑就已经出鞘了。
可现在……怎么还有上贡一说啊？！
“是啊，势微。”苏乐之勾了勾唇，闲散道：“没有把他们全部打死，难道不算势微吗？”
林谪安：啊？
不止林谪安，此时所有少年们都傻了，从小便听家里人讲人族势微，也没人说是这种势微啊。
苏乐之笑了，“开玩笑，给你们建立一点信心而已。”
“万族战场比你们想得残忍，万族战场之上，实力为尊。若你不表现得强势一些，第二日就会被蚕食。”
楚羲和从城下走来，额头上带了个有些明显的红印。
她维持着自己威严的气势，“稍后会有老师带你们去学院。
楚羲和环视一圈，意味深长地说：“记得好好相处。”
楚羲和和苏乐之并排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少年们。
“好好相处？我们相处得很好啊。”无妄大大咧咧地坐在石头上，他左顾右盼，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丧尽天良段教官？”
段良出现在眼前，抬手给了无妄一个脑瓜崩，“坏我名声。”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队长。”段良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见没人回应自己，段良突然破防了，“都看林谪安干嘛？看我啊！”
无妄虎视眈眈盯着段良，“虽然你是训练营时候的教官，但你也不能横刀夺爱啊。”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那你是来加入我们的？”
段良扶额，“你们是一个大队，我名义上是你们的带队老师。”
“哎呀，你不早说。”无妄从石头上跳下来，把段良按在了石头上，“来来来，段教官坐。”
“我们都是大夏军区的，全都分成一个队，不需要竞争吗？”池景明摸着下巴说。
没有竞争就没有压力，这么一大队人，出任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出一次门就像是小学生春游一样。
段良瞪了无妄一眼而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意味深长地说：“放心，有其他人和你们竞争。”
段良摆了摆手，“按照身高站成两列，我带你们……算了，直接跟在我身后吧。”
段良看着要么双手插兜，要么双手环在胸前，要么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剑，要么吊儿郎当的一群少年们。
让她们排队，实在是有些为难她们了。
浩浩荡荡一群人跟在段良身后，段良带着她们站在了八座风格迥异的建筑前。
其中一座建筑的大门古色古香，雕梁画栋，木榫卯结构，看起来十分大气。
段良指了指这扇门，“里面就是你们的宿舍，至于房间……越向上越好，需要你们自己争，去测试战力。排名越高，选择权就越大。”
“现排行第一是林谪安。”段良指了指百无聊赖的林谪安，“在擂台上打败她，就可以替代她住上这里唯一一栋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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