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知道年羹尧不忠了，为何还要用他啊？”夏羽一脸疑惑地问道。
雍正没想到，夏羽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难道年羹尧的不忠比他的冷血还让她感兴趣？
雍正一时心情复杂，心里竟隐隐有种输给了年羹尧的感觉。
“年羹尧此人颇有能力，而且他十分宠爱年世兰，有年世兰在，他便不会彻底背叛，这是其一。”雍正耐心地解释道，“其二，在当时那般激烈的夺嫡情况下，有野心的人才是被需要的，不然根本走不到最后。
虽然他是有些不忠，但他有向上攀爬的野心，哪怕冒着被我发现的危险，也想要从老八那里多谋取一份利益。
在当时夺嫡的局势下，他这份火中取栗的胆量，我是欣赏的。
在夺嫡后期，的确有很多危险的事情，需要这样有胆量的人去做。
所以我才暂且隐忍不发，而且年世兰的孩子，也是对他的一个警告，更是一种牵制。
年世兰失去了孩子，她认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对我心怀愧疚，便对我更加讨好。
而她最大的依靠就是年羹尧，那么为了年世兰在雍亲王府的地位，年羹尧只能更加用心地为我卖命。
后来他也确实收了心，当然，这其中也有我当时给了他不少好处的原因。”
夏羽眨巴着大眼睛，好半天才感慨了一句：“好复杂啊。”
雍正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夏羽的额头，声音轻柔地说：“朝朝不用懂这些，只是你问了，我便答了，仅此而已。”
夏羽点了点头，她也确实不想去懂这些复杂的权谋之事，太费脑子了，根本不适合她。
不过，她在心里还是暗暗佩服了一下雍正，明明是他打掉了年世兰的孩子，结果年世兰还对他心存愧疚。
此时的雍正，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但他还是想要弄清楚，夏羽到底是没有理解清楚这件事，还是当真丝毫不介意他的冷血。
等了许久，不见夏羽再问，雍正心情平和地问出了那个可能会让自己伤心的问题：“朝朝难道不觉得我很冷血吗？
不管出于何种缘由，当年年世兰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我的子嗣。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我……”
“冷血是挺冷血的，但是……嗯，怎么说呢。我……”夏羽差点说出她姐姐的事，好在及时住嘴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这里并没有姐姐，“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抛去环境论迹是片面的，不公正的。
例如，当你看到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人们都会觉得被杀的人很凄惨。
可再往前追溯，若是发现被杀的人是杀害者的杀父仇人，那此时情况就会反转，那个杀害者的行为虽然没变，但人们却不会觉得他完全做错了，不是吗？
你身处那个身份，那样的环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当然是选择自己活下去啊。
如果善心会让我送命，那我会选择不善良地活着。
那现在，你会觉得我恶毒吗？”
“不会。”雍正生怕夏羽会误会，急忙答道。
“所以啊，就是我知道你冷血，但我不认为你冷血，毕竟你对我挺好的。”夏羽微皱着眉说道，希望雍正足够聪明，能自己领悟她的意思。
她的语言组织能力有限，只能解释到这个程度了。
若是他还是不能理解，那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好在雍正确实听懂了，懂了之后，他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当年登基的时候，他都不曾如此激动过。
他低头看着怀里好像还在纠结什么的夏羽，只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合他心意的人，真是哪哪都好。
夏羽又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更好的说法了，便愉快地放弃了。
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来，好像话题歪楼了。
她不是问端妃的事吗？怎么偏到讨论雍正冷不冷血的事情上了。
夏羽没好气地拍了一把正感动着的雍正，嗔怪道：“都是你，讲故事不好好讲。
我明明问的是端妃。”
雍正抓住夏羽白嫩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关切地问：“拍疼了没？”
“疼了。”夏羽撅着嘴说道，本来没觉得疼，都怪雍正还偏要问上一句，这下还真觉得疼了。
她又想打雍正了，可她是个会吸取教训的聪明人，转头看了看，拿起桌上的书，对着雍正身上就是一顿拍打。
雍正也不闪躲，全盘接受，还内心感叹了一句：朝朝果然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主，真是欣慰啊。
待夏羽停下来，雍正才抱着她哄了一会儿，提议道：“要不我让内务府给你准备点趁手的东西，朝朝可有想要的？”
夏羽看了眼已经被她嫌弃地扔回桌上的书，觉得雍正的这个提议十分不错，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说道：“首先，要小巧的，可以随身带着的。还要长得好看的，打人要疼的。”
夏羽提完要求，就眼巴巴地看着雍正。
雍正心里有些不解：这打人用的物件，怎么还要长得好看？
但他还是照办了，说道：“我这就让内务府去做。”
“嗯呐，一定要好看的哦。”夏羽不放心地叮嘱道。
“好，我亲自绘图，如何？”雍正宠溺地问道。
夏羽想了想雍正的审美，骄矜地点了点头。
哄好了人，雍正这才终于回到了正事上，他心里清楚，要是再偏题，真怕夏羽会把自己给气坏了。
雍正其实对端妃说了解也了解，毕竟他后院的每一个人，他都让血滴子仔细调查过一遍。
但要说不了解也不算了解，毕竟那些信息都是血滴子查出来的，他本人和端妃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而且端妃虽然入府最早，是太后赐下的，但他很快就放弃了端妃，并没有给端妃太多走近他内心的机会。
“端妃此人虽然出身武将之家，但才学出众，是最早入府的人，由太后赐下。”雍正缓缓说道，“在雍亲王府的时候，她为人十分低调，后来和年世兰交好，却因为年世兰的孩子一事，两人结下了仇怨。
在王府的时候，有福晋护着她；到了宫里，太后也出手护了她一二。
当然，端妃自身也是个聪慧之人，在王府时，因为身份不够高，只能在福晋的庇护下勉强护住自己。
进宫之后，因为身处妃位，又有太后的关照，反而比在王府里过得更好了些。
即使年世兰后来协理六宫，内务府又有她的亲戚在，但延庆殿的份例其实并没有被克扣太多。
她当然也在暗中培养了一些自己的人手，齐家看着她的妃位，也送了人手进来。
至于年世兰的为难，不过是明面上的。
端妃的身子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病弱，朝朝若是跟她接触，也不用太过担心，不会被她过了病气的。
而太医院的事，因为端妃本就没病得那么严重，没有太医去，反而对她更有利，所以她也就任由年世兰那般做，这样还能让年世兰降低戒心。
朝朝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这么明显的事，你都知道了，年世兰不知道么？”夏羽满脸疑惑，心想：好歹是自己的大仇人，年世兰都不派人盯着点的吗？这仇怕不是有水分吧。
雍正轻声笑了笑，解释道：“年世兰的人只能在外看到一些表面情况，内里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
而且，这宫里争宠不断，年世兰的心思能分给端妃的，其实并不多。
不过就是偶尔心气不顺了，就去延庆殿撒撒气而已。”
好吧，夏羽这下明白了，这仇还真的有水分，也太随意了吧，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算是仇。
不过仔细想想，谁没事会每天都记着仇人啊，那不是给自己找不开心吗？
这下，夏羽终于懂了端妃为何能过得不错，还有精力去算计。
一是她懂得装病示弱，二是仇人年世兰对她并不上心。
这还真是她没想到的生存之道啊。
“不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夏羽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剧里，大橘对后宫的掌控简直是一团糟，不然怎么会掉了那么多孩子，却在很后期才知道是皇后做的手脚。
而且更后期的时候，他在后宫里就像个透明人一样，甄嬛的绿帽还是在宫外戴的，沈眉庄的绿帽可是在宫里，那人还是个太医，而且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他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掌控力也太差劲了。
雍正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朝朝知道的吧，我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好。
太后属意的人是十四弟，甚至现在都还可能抱着兄终弟及的想法。
太后的势力大多集中在后宫，我又怎么能两眼一抹黑呢？
不然没准哪日太后想对我做点什么，我都还蒙在鼓里。
我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怕是十四弟第二日就能出现在紫禁城了。”
夏羽默默地给了雍正一个夸赞的眼神，心里想着：大橘，你看看人家，多有防范意识。
这个夸赞的眼神让雍正心都有些荡漾了，他心里痒痒的，想干点什么成人之间的快乐事。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刚刚“犯了错”，算是“戴罪之身”，便强忍着没有乱动，不过还是忍不住又多亲了夏羽一会儿，享受着这片刻的甜蜜。
心里默默数着，还有两日，他就能光明正大进到上下天光了。
*
碧桐书院。
甄嬛收到了来自端妃的传信，只说入夜后，端妃会亲自过来，让她提前屏退左右。
对于这位端妃娘娘，她知道的并不多，甚至无从推测这位找上自己的缘由是何。
这位端妃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出现在她刚开始复宠的时机。
不过端妃娘娘是最早入王府的人，应该对皇上很是了解。
她如今虽然复宠了，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的宠爱还不稳定。
但是她却有些技穷了，所以端妃此时的投好，在甄嬛看来，既庆幸，也警惕。
下午的时候，得知了上下天光派了人去勤政殿，甄嬛就已经知晓了今日皇上不会召她了。
果然皇上自进了上下天光之后就再未出来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但也不免让人觉得有些无力。
皇上对景嫔的宠爱，似乎无人能撼动的模样。
可是甄嬛也只能去争，眉姐姐还需要她。
华嫔也视她为眼中钉，曹答应就是因为她和眉姐姐而损失的。
待华嫔禁足结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必须趁着这段时间，巩固好自己的宠爱。
自然还有她对皇上的感情，她始终不相信皇上那样雄才伟略之人，会喜欢上景嫔那般嚣张无礼的人。
昨日淳儿说景嫔对她的贬低的时候，就应该说得再直白一些，也好让皇上看看他如今正宠着的是个怎样跋扈之人。
淳儿好心邀请景嫔游玩，却被她那般羞辱，淳儿还是太单纯了，居然还想着要和景嫔亲近。
晚间。
甄嬛独自坐在屋内，手里握着一本书，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会儿想着皇上和景嫔一起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相处方式。
景嫔今日如此着急的去找皇上，是否有昨日她侍寝的缘故在。
毕竟之前景嫔都直接截过她的宠爱了，虽然她一直不知道景嫔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但两人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和解了。
一会儿又才想着着待会端妃会说些什么，她需要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夜已深，端妃才姗姗来迟。
甄嬛看着端妃的装扮，穿得低调，还戴了一件黑色的兜帽。
在这深夜里，若是不仔细看，估计是很难发现了。
看来这位端妃娘娘是个谨慎的人。
两人先是寒暄了几句，也带着些试探意味。
端妃和甄嬛接触后发现，她不仅是样貌像纯元皇后，就连气质都很是相似。
只是甄嬛比纯元皇后要强势一些，或者说甄嬛的棱角还未被磨平。
端妃觉得这也许是甄嬛的优势，过犹不及，太过于像纯元皇后的话，也并不是件好事。
如今这般，六七分的相似，端妃觉得刚刚好。
才情方面，端妃已经打听过了，就不用再试探了。
如今见到甄嬛之后，端妃对于自己的目的更加有信心了。
当即说话的神情都更真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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