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四九城，天气是复杂多变的。
晴朗了近一个月的天空，却赶在联合拉练到来的前几天，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最后一次夜训结束，李天佑四人结伴回宿舍。
酸累得只是双腿，不妨碍吕力嘴里喋喋不休：“瞅这雨的架势，短儿里甭想停了，咱明儿上山可得多留神点儿！”
这次拉练的地点就在将军山，F山区与冀州省接壤的山脉，也就是赵义昌试图潜逃时，一头钻进去的那座大山。
贺宁安扯了扯不知被雨水还是汗水浸湿的上衣，不以为意地笑道：“就这么点儿雨，碍不着事儿，我当年在部队执行任务那会儿，还赶上过下雹子呢！”
吕力仍是不放心，念念有词地说：“雹子就一会儿的事儿，躲过去就完了，可这连着几天雨，山里的道儿保准滑得厉害，而且前阵子那么挖，指不定土都还没给填回去呢！”
贺宁安摊手耸肩，没再说什么。
连环杀人魔被捕，四九城公安连着一个月挖山找罪证的事情，他当然也听说了，虽然觉得对方说得在理，不过他们是去拉练，又不是春游，哪能保证半点危险都没有呢！
李天佑听出吕力话里的紧张，便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儿，最后管搜山挖土的是肖大哥，他办事儿特靠谱，不会留下纰漏的！”
赵杰人也附和道：“将军山我去过，那山的情形还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吕力也稍稍搞清了舍友的性子，他俩既然这么说，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他点点头，总算把从下雨就开始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就背着行军背囊在操场集合了。
尽管拉练的时间不长，但也不能三天三夜不合眼，薄棉被等住宿相关的东西还是得带上。
李天佑得了信儿后，早就趁着拜年的机会，厚着脸皮跟宋立武讨教野外拉练的经验了，虽说他后世在学院读书时，也曾参加过拉练。
然而，随着科技的进步，两者强度完全不在同一水平。
于是，得益于未来老丈人的不吝赐教，李天佑不仅把行军背囊塞得鼓鼓的，还在外头挂了只厚实的布袋子，腰间也别着个军用水壶。
徐院长慷慨激昂地动员了老半天，终于是赶在七点前结束了讲话，而此时，由董志明带领的市局队伍也准时来到了。
在校门口汇合后，便开始了此次联合拉练的第一个挑战项目，徒步50公里去将军山跟军区的人会师。
李天佑在心里算了算，倘若他没算错的话，四九城军区到将军山的距离也大约是50公里。
显然，军警之间的比拼已然开始。
众人对此也心知肚明，一个个都卯足劲儿往前奔，誓要为单位争光。
奈何天不随人愿，老天爷非要给这次联合拉练增添点难度，众人刚走到城郊，就见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模糊了视线，本就泥泞不堪的路，这下子就更不好走了。
尤其是当有人摔进水坑后，不少人便注意起了脚下的落点，速度不自觉就慢了下来，队伍也开始越拉越长。
李天佑所在刑侦班还好，始终坚持在第一梯队。
但文职人员较多的政工班，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到队伍末尾，隐约还可以听见他们的指导员，通过喇叭发出的催促声。
“走快点儿，走快点儿！真到了该行军的时候，哪儿容得你们如此磨蹭！”
这话一砸下来，也没人敢再吊车尾了。
白队长偷空回头瞄了一眼，好家伙，都快瞧不见后面几个班的人了，就剩零星几个人还跟着呢！
待看清那几人的面貌，他惊奇地“咦”了一声：“李同志，你那两个舍友居然没掉队。”
李天佑听他这么说，也回过头瞧了瞧，正好对上吕力看过来的视线。
吕力朝他挥了挥手，心里不禁庆幸，好在自己咬牙跟上了舍友们的夜训，不然今天肯定绝对逃不了这一劫。
感受到他的兴奋，李天佑刚要做出回应，耳边却传来了鹰钩鼻阴阳怪气的声音：“这有啥新鲜的？人家早得到要联合拉练的消息，要不他们咋天天黑介在操场跑操呢！”
见他故态复发，上次帮他解围的舍友默默地提了提速。
果然，距离刚拉开了点，就听到贺宁安开始怼人了：“天佑得着信儿没跟你说啊？我咋记得过完年回来那天，他就在班里念叨过了呀！”
白队长举起手：“这事儿我能作证！”
附近几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见没人站在他这边，鹰钩鼻的语气也弱了下来，但他还是想挣扎一把：“他那叫说啊？嘴里净是‘听说’‘好像’的词儿，没句准谱儿的，谁信他啊！”
“杨同志，你瞧见市局那队人了吗？”回应完吕力的李天佑，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董志明一行人。
因着都是熟悉地势的四九城人，他们自告奋勇地跑到前头开路。
鹰钩鼻隐隐觉得他这话有坑，却想不出哪儿不对劲，只能说道：“你别转移话题，我们说得是你联络员当得不尽职的事儿。”
“那你就去郝指导员跟前儿告状呗！”贺宁安嗤笑一声。
官场里，肯耗费自己的人脉，给同事透点小道消息，哪个不得连声道谢，更别说，郝指导员那头的消息，可是等到上礼拜才在班会公布的，期间没有提前透露给李天佑过。
鹰钩鼻动了动嘴唇，想说自己等会就去。
可他到底不是学生娃，深知指导员跟老师的不同，有理有据地打小报告可以，但要是由着自己的凭空臆想地去告状，不被公开处罚就算他走了大运。
偏偏就在他打算装傻糊弄过去的时候，李天佑又说话了。
“我听说啊...”他笑出了一口大白牙：“等会儿进了山，为着公平起见，咱们班也得分成十人小队。”
说着，他也不再解释，就加快脚步追赶起了前面的大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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