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鸯同样被至少两三个破裂的陶罐,淋了满头满脸!刺目的剧痛让他瞬间失明!
口鼻吸入的粉末更是让他呼吸困难!
他心中惊骇欲绝:“糟了!是石灰粉!!”
这可如何是好,宝马已失,长槊已丢,如今连双眼都看不见了!
身陷重围,石勒近在咫尺却未能杀之……如何甘心?!
强烈的求生欲和愤怒,让他状若疯虎!
他强忍着钻心刺骨的剧痛,手中环首刀疯狂地挥舞起来,护住周身要害!
耳朵竖得如同兔子,但凡听到身边有脚步声或兵刃破风声,便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挥刀猛砍过去!
他身高臂长,力量惊人,虽然目不能视,
但听风辨位之下,竟也让他接连砍翻了几个,想要趁机偷袭的羯兵!
李晓明站在外围,看着段文鸯在石灰粉的折磨下,闭着眼睛还能乱砍乱杀,羯兵依旧近身不得,
不由得狠狠一跺脚,长叹一声: “唉!是时候……该结束了!”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 身后数十名早已等候多时的精壮羯兵,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手中合力扯着一件东西——那东西长足有一二十步,
由许多厚实的皮革,和镶嵌其上的铁片连缀而成,形制古怪,如同一面巨大的活动屏风!
石勒等人定睛一看,恍然大悟!
这竟是缴获自鲜卑骑兵的……马铠!
被李晓明命人连接在一起,做成了一条长长的“铁皮毯子”!
“上!!”
李晓明一声令下!
那数十名羯兵发一声喊,如同撒网捕鱼般,
扯着这条长长的马铠“毯子”,向着正在原地疯狂挥刀、如同无头苍蝇般的段文鸯,拦腰兜了过去!
段文鸯虽目不能视,但听觉还在!
他听到一片沉重的脚步声,和皮革摩擦声向自己涌来,心知不妙!
怒吼一声:“什么东西?!滚开!!” 手中环首刀带着风声,狠狠劈向那片涌来的阴影!
“铛!铛!哗啦!”
刀刃砍在马铠的铁叶子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和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
然而那马铠乃是用数层厚牛皮镶嵌铁叶制成,坚韧无比!
段文鸯的刀锋虽利,急切间却也只能留下几道白痕,根本无法劈开!
“嘿哟——!!!”
数十名羯兵齐声发力,如同拔河一般,
扯着那条巨大的马铠“毯子”,将段文鸯拦腰兜住,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向后拖拽!
段文鸯目不能视,猝不及防下,被这沉重坚韧的“毯子”缠住腰身!
巨大的拖拽力,让他再也无法稳住身形,踉踉跄跄地被拖着向后退去!
他又惊又怒,闭着眼睛破口大骂:“混账!是什么鬼东西?!
该死的羯狗!有种放开爷爷!光明正大斗一场!
尽使这些下三滥的卑鄙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无耻之尤!!”
羯兵们哪会理他? 只管闷头发力,拖着他一路倒退!
一直将他拖拽到空地边缘,一棵需两人合抱的粗大桑树旁!
“砰!”
段文鸯的后背重重撞在粗糙的树干上!
“快!缠住!缠紧他!!”
羯兵们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同包粽子一般,
用那条长长的马铠“毯子”,将段文鸯连人带刀,死死地勒紧在那棵大桑树上!
又交叉着在他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用皮索铁环死死捆扎固定!
任凭段文鸯在里面如何怒吼咆哮,如何奋力挣扎!
那坚韧的马铠和粗大的桑树,将他牢牢禁锢!
最终,他被裹成了一个巨大、沉重、只露出一个愤怒咆哮头颅的……人形铁甲巨茧!
如同被蛛网死死缠住的猎物!
“嗬…嗬…石勒狗贼…卑鄙…无耻…放开我!有种放开我!
老子空着两手…也能…也能杀光你们!行此下作手段…好不要脸!
天下人都要耻笑唾骂于你......”
段文鸯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与悲愤!
尘埃……这次是真的落定了。
石勒看着大桑树上那个兀自挣扎、发出愤怒咆哮的“人形巨茧”,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揉了揉刚才被砸得生疼的胸口,望着那巨茧,犹自心有余悸,
不敢靠得太近。
听到段文鸯的怒骂,石勒脸上露出尴尬又无奈的苦笑,
他望了望左右同样狼狈不堪、惊魂未定的众人,
又望了望刚刚立下“奇功”、正拍打着身上石灰粉的李晓明,讪讪地开口道:
“段将军息怒,此计......咳咳,乃是孤帐下,这位镇南将军陈祖发所献。
实因将军天下无敌!不行此非常之策,孤……孤帐下,实在是无人能制得住将军!
孤为早日平息这河北战乱,救黎民于水火,也只好……只好顾不得天下人笑不笑孤了……”
他这番话,说得是又无奈,又带着几分“坦荡”,只是那抹汗的手,依旧微微有些颤抖。
段文鸯仍然只是一味怒骂,石勒满脸却尽是轻松欣喜之色,并不生气,
此时石虎已在众羯兵的帮助下,洗净了眼中的石灰,只是双眼又红又肿,像两个大核桃。
石勒走过来,伸手重重地拍着石虎的肩膀,温声言道:”方才危急之时,多亏中山公及时赶到,否则,孤......只怕危矣......
孤往日里,对中山公实是太过苛责了,你......“
石虎不等石勒说完,便双膝跪地,重重地一顿首,粗声说道:”嗨呀......王上讲的哪里话?
俺自幼便追随在叔父麾下,这许多年月里,跟着叔父南征北战,不知历经了多少腥风血雨,
叔父封俺为大将,又赐俺中山公爵位,待俺不亚于生父,俺唯有肝脑涂地,方能报之。
这乱世虽是凶险,人心亦是叵测,但只要有石虎在,且问他哪个敢害叔父?
但凡哪个有这个念头,俺石虎便将他剁为肉泥。“
石勒闻言,回想起早年间,这侄儿,果然是十几岁时,便跟着自己南北厮杀,
虽是脾气乖张暴戾不讨他喜,但也实实在在是功勋卓着。
又见石虎双眼流泪,一时分不清他是石灰蜇了眼,还是有感而发,不禁大为感动,
连忙双手扶起,欢喜地说道:”你说的是呀,咱们是血亲,是一家人,自是不该有嫌隙隔阂,
你如今已是一国公爵,孤以后再不轻易责备你了。”
叔侄二人正叙血脉之情,旁边贺赖欢拱手道:“王上,中山公,这段文鸯现已被我军擒获,是就地杀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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