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哈鲁脸色发白：“父汗，这样……怕是会激起众怒啊。波斯和奥斯曼早就对我们的压榨不满了，阿拉伯诸部也一直怀恨在心……”
“住口！”帖木儿用拐杖狠狠敲打着地面，“我帖木儿的威严，不容置疑！当年我横扫波斯，大败奥斯曼，他们的苏丹见了我都要跪地磕头！现在不过是让他们出点粮草，难道还敢违抗？”
他立刻命人拟写诏书，用最严厉的措辞命令各附庸国即刻出兵出粮。
使者们骑着快马，带着帖木儿的怒火奔向四面八方。
然而，帖木儿等来的，不是源源不断的粮草和军队，而是一封封措辞委婉的拒绝信。
波斯的苏丹回信说：“国内突发瘟疫，民生凋敝，实在无力供应大军。”
奥斯曼的苏丹回信说：“欧洲战事正紧，军队无法东调，还望大汗体谅。”
阿拉伯诸部的埃米尔们更是干脆，有的称商路被劫，有的称部落内乱，总之是五花八门，就是没有一个愿意真心相助。
更让帖木儿气得吐血的是，他派去质问奥斯曼苏丹的使者，竟然被奥斯曼人“不小心”关进了地牢，理由是“涉嫌间谍活动”。
“反了！全都反了！”帖木儿在宫殿里疯狂地咆哮，“这些忘恩负义的狗！当初若不是我帖木儿替他们挡住了东边的威胁，他们早就被大明灭了！现在竟敢在我危难之时背刺我！”
他的谋臣苦劝：“大汗，如今金帐汗国按兵不动，罗斯诸公国又与我们为敌，波斯、奥斯曼等国阳奉阴违。我们……我们已经孤立无援了啊！”
“孤立无援？”帖木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被疯狂取代，“不！我还有怛罗斯，还有撒马尔罕！这座我用无数珍宝和鲜血建造的都城，城墙比钢铁还坚硬！”
“我还有十万近卫军，都是不怕死的勇士！我要让李文忠和那些大明的猪猡知道，踏平撒马尔罕，他们需要用尸山血海来填！”
就在帖木儿困守撒马尔罕，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时，战场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金帐汗国的脱脱迷失见罗斯诸公国态度强硬，又得知大明军队势如破竹，早已无心南下。
他一面继续敷衍大明的使者，一面将军队悄悄撤回了金帐汗国腹地，美其名曰“防备罗斯人偷袭”。
罗斯诸公国则在莫斯科大公的率领下，正式向金帐汗国宣战。
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在冰雪覆盖的森林和河流中设下埋伏，多次击败金帐汗国的小股部队。
脱脱迷失焦头烂额，再也无暇顾及南边的战事。
波斯、奥斯曼等国见帖木儿帝国大厦将倾，不仅拒绝出兵，反而开始暗中与大明接触，希望能在战后的利益分配中占据有利位置。
他们甚至默许本国的商人与明军进行贸易，将马匹等战略物资低价卖给明军——当然，这些物资的来源，很多都是原本要“进贡”给帖木儿的。
阿拉伯诸部更是趁机摆脱了帖木儿的控制，他们关闭了通往撒马尔罕的商路，截留了帖木儿派去催缴粮草的使者，将他们的财物瓜分一空。
帖木儿站在撒马尔罕的城楼上，望着远方弥漫的硝烟，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他一生征战，灭国无数，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如此众叛亲离的地步。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我为帝国赢得了那么多荣耀，为什么他们都背叛我？”
沙哈鲁站在他身后，低声说：“父汗，因为您只知道征服和掠夺，却不知道安抚和怀柔。波斯人、奥斯曼人、阿拉伯人……他们害怕您的武力，却从不真心臣服。如今您势弱，他们自然要趁机摆脱束缚。”
帖木儿猛地回头，眼中充满血丝：“住口！你这个懦夫！是不是你也想背叛我？”
沙哈鲁跪下：“儿子不敢。儿子只是想说，如今之计，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向大明求和？”
“求和？”帖木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帖木儿的字典里，没有‘求和’二字！我要战到最后一个人，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震天的炮声。李文忠的中军已经抵达撒马尔罕城下，无数“卫公神机车”和巨炮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们竟然攻破了怛罗斯？准备战斗！”帖木儿声嘶力竭地喊道，“让大明人看看，帖木儿帝国的勇士，是不会屈服的！”
然而，他的喊声并没有激起多少回应。城中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很多人眼中都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知道，粮草即将耗尽，外援遥遥无期，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明军，这座孤城根本无法坚守。
帖木儿拄着镶玉拐杖敲击着撒马尔罕宫殿的大理石地面，每一声脆响都惊起穹顶下栖息的鸽子。
窗外，雪粒混合着硝烟味飘进窗棂——明军先锋的巨炮已将外城的羊马墙轰出三道缺口，此刻城墙下的尸堆已被冻成紫黑色的冰丘。
“金帐的信使还没到？”他猛地转向内侍，拐杖尖在地面划出火星。
三天前派去催促脱脱迷失的使者至今杳无音信，而罗斯边境传来的密报却让他脊背发凉：莫斯科大公的骑兵在伏尔加河下游截杀了三支金帐运粮队，哥萨克轻骑甚至焚烧了金帐汗国在喀山的军械库。
帖木儿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滴在波斯地毯的狮纹图案上。
他想起二十年来的战绩，那时对方的铁甲军在他的象兵阵前如同朽木。
可如今，面对大明，他深感无力。
当晚，就有士兵偷偷打开了城门，偷偷逃跑，撒马尔罕的内城广场上，帖木儿正用马刀剖开一名逃兵的肚子。
肠子流出来时，士兵还在抽搐着喊“缺粮”。“把他的肉分给守城的人！”帖木儿怒吼着，却看见周围士兵眼中的恐惧变成了厌恶。
城门方向传来连续的爆炸声。李文忠站在“卫公神机车”的顶层，看着数百名明军工兵用“悬梯炸药包”炸毁外城。
那些包着铁皮的炸药包从投石机抛出，撞在城墙上炸开时，砖石碎块能飞出百丈远。
“告诉朱樉，”他对传令兵说，“用巨炮覆盖西城墙的暗箭孔，别给他们放冷箭的机会。”
撒马尔罕即将破城，人心惶惶，只见沙哈鲁正抱着一个焦黑的火油坛——坛口的导火索还在滋滋燃烧。
“父汗快走！”沙哈鲁将他推向后门，“我在地道里埋了火药，能挡住他们一时！”
帖木儿在亲卫的保护下，退到了内城的宫殿里。爆炸的气浪将帖木儿掀翻在地，碎石如雨般落下。
他看着四周燃烧的火焰，听着外面传来的喊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笑。
“我征战一生，建立了庞大的帝国，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他拿起身边的弯刀，想要自刎，却被亲卫死死抱住。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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