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
“流萤真人是剑道魁首，同你比试几次，从你的一招一式中我也窥得几分玄妙，受益良多。”
他顿了顿，接着纳罕道:
“大师兄师承流萤真人，剑法毋容置疑，可我有一事至今不明，灵树择选你赐下灵武时，为何你的本命灵武会是长鞭？”
“这明明同剑不沾半点关系。”
听完，柳越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大商人，你发现了华点！
林漠见他先是陷入沉默，但只片刻，自己就得到了答案。
“林师弟，你……无妨，这也不是什么绝密之事，你入宗门晚，自然不晓得……”
柳越装模作样停顿一二，可谓是吊足胃口。
林漠静待下文，微微前倾身子，听得认真。
见他如此模样，柳越淡笑接道:
“我幼时另有一名师长，是她善用长鞭，最初引我入武道之人，也同样是她。”
原来如此，林漠疑惑得解，那也的确解释得通。
只是问题又来了，林漠惊道:“你……拜了两师？”
“最初那位师长自我幼时便已……如今我唯有这一位师尊。”柳越苦笑摇头。
大商人发现自己刨根问底触及令人不愉快的旧事，颇有些不好意思。
“冒犯了。”林漠耷拉着眉毛道。
柳越只摇头，为防止局面僵持便又另起话题。
大商人虽然惜财如命，但好歹是正规流程，君子比试，他心疼有余却并没有太多怨言。
路行许久，气氛也渐渐融洽。其间又换了几次控航人，采取轮班轮休的法子。
陆止懒觉一睡半日，林漠入内直将人拍醒。
那时柳林二人聊了许久都有些倦意，换人后双双入内打坐。
入定前柳越知会陆止第三轮控航来找自己，交接后已是漫天霞红。
闲来无事他也探头下瞧，云卷云舒之中，依稀可见玉带江流，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携着熟悉气息，随靠近渐渐清晰。
桂香本浓丽张扬，唯他清浅绵长，特色之鲜明。
“秋雨。”柳越头也不回，“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果然是那人一如山间冷泉的音色:“什么？”
“闻香识美人。”柳越强压唇角。
片刻，江秋雨如实回答:“不曾。”
“无妨。”柳越还是没压住，“你现下听到了。”
江秋雨沉默。
柳越问他:“不继续歇息？”
“我来替你。”小师弟抬步走近。
柳越就又冲他笑，杏眼微弯，春风过境。
“师兄本着疼惜你，想让你多做休息，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柳越语带责备，眼带笑意。
江秋雨与他对视着，静静道:“师兄也应当休息。”
我小师弟真乖，柳越不无欣慰地心想着，孩子越来越贴心了。
后来江秋雨同他并肩而坐，柳越拒不回去，他要陪着他小师弟。
至于两人又聊了什么，柳越已经淡忘了。
只记得残阳如血，影子被拉的很长。
入境蓬莱海域已是三日之后。
蓬莱，取材于传说中海上三大仙山之一，同名同姓的蓬莱仙岛。
蓬莱海域，顾名思义，就是仙山蓬莱周围的近海之域，而玉灵殿贵为初代神女故居，高悬于蓬莱海域九天之中。
蓬莱此地，本就极富东方古典神秘色彩。柳越还记得，第一次知道“蓬莱”两字是在校园图书角处一本科普读物里。
它说始皇登临一地，见远山烟波浩渺，就指着如黛远山问身边方士。
【此是何地？】
【此乃仙山。】方士恭敬作礼回复。
始皇来了兴趣，又问他。
【仙山何名？】
方士静了许久，才答。
【名曰蓬莱。】
按读物里的意思，说方士是为了在始皇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所不知，突然被提问山唤何名，他便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至此，蓬莱一名流传千古。
但那却不是此山真名，接下来是介绍学术界所认为的，蓬莱到底指何地，以及岛上有何奇花异兽……
不论如何，蓬莱一名早已脱离其本身，带上了浓墨重彩的神话印记，借来一用也无不好。
还记得初时，柳越曾一度苦于对蓬莱的描绘。
以人间的绿水青山为原型？美则美矣，但他还是觉得缺点什么。
借鉴一下AI塑造的风景图？他找了几张，又觉得过刚易折，神韵不匹。
那……有族亲妹妹提议着。
【从古画下手吧！】
一幅《千里江山图》入眼，此后，便再难忘却。
那仿佛穿透灵魂的瑰丽与开阔，正是他一直以来的追寻。
于是他上网查资料，选取石青、石绿、赭石、朱砂和蛤蜊粉这五种颜料呈现的色感。
遥想年仅十八岁的天才画师王希孟，整绢一匹绘尽山峰起伏、江河浩淼。
翠微旖旎，惊艳了千年。
他也不敢马虎，以文字为画笔，写删改写，如此反复，几番下来，终成了一幅还算满意的图卷。
最让人无奈的，莫过于无法用文字诉尽那番惊艳。
柳越叹气，虽然反响还不错，但他仍然觉得差强人意。
而今，随着信物取出，重重海雾渐消之下，这根据那幅令人为之绝倒的画卷为原型的景象，才真真正正自他眼前铺展。
一时无言。
不但是柳越，所有在此刻抵达，归属于各门各派的新秀弟子，都在自家飞舟舱外，或站或坐，无不屏息凝视，暗暗叹服。
一时之间，天地也静。
柳越想起什么，回头寻找江秋雨，那少年郎静静立着，也出了神，不作言语。
察觉到柳越的目光，他便越过呆若木鸡的陆林两人，径直前来。
待到江秋雨驻足，随着飞舟依序通航深入，视野更加开阔，画中人便真的入了卷中之景。
美景配美人，惹人心醉，煞是好看。
“蓬莱此地，当真名不虚传。”
不知为何，江秋雨竟隐隐听出几分叉腰骄傲的意味。
江秋雨: “？”
玉灵殿处自有灵族使者接航，来接引羽剑宗一行的灵使年轻灵秀，额间坠以灵叶为饰。
凡灵族人，男佩灵叶，女戴灵花，这是一族标志，长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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