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三，住在民国初年的一个小镇上。镇子不大，四面环山，平日里倒也安宁，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总有一些怪事发生。老人们常说，这山里有些东西，不是活人能招惹的。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我刚从镇上的酒馆回来，喝得有些醉醺醺的。雨声淅淅沥沥，打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踩着泥泞的小路往家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雨幕中，只有一片漆黑。
我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我。我忍不住跑了起来，脚下打滑，差点摔倒在地。就在我喘着粗气停下来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李三，你跑什么？”
我猛地回头，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几乎贴在我的鼻子上。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湿漉漉的红衣，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眼神空洞，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我吓得倒退几步，脚下一滑，摔在了泥水里。
“你是谁？”我颤抖着问。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我的身后。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路边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黑影，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那灯笼的光忽明忽暗，照得那人的脸也模糊不清。
“那是谁？”我声音发颤。
女人依旧不说话，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笑容看着我。突然，那黑影动了，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的心跳得几乎要跳出胸膛，想要爬起来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
“李三……”那黑影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你欠我的债，该还了。”
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更别提欠他什么债了。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黑影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冰冷，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我。他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笼，发出幽幽的绿光，照得他的脸更加恐怖。
“我不认识你！”我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变得嘶哑。
男人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了我的衣领。他的手冰凉刺骨，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只剩下男人低沉的声音：“二十年前，你父亲欠下的债，该由你来还了。”
二十年前？我父亲？我心里猛地一颤，想起小时候父亲曾提到过一件旧事。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父亲说，他年轻时在山里遇到过一个怪人，借了他一笔钱，后来那人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父亲一直觉得那件事有些蹊跷，但也没多想。
“那……那不是我欠的债！”我挣扎着喊道。
男人冷冷地看着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渐渐变黑。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冷汗。窗外，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我松了一口气，心想那不过是一场噩梦。
可当我坐起身时，却发现床边放着一盏昏黄的灯笼，正是梦里那个男人提的那盏。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胆战心惊。每到晚上，那盏灯笼就会莫名其妙地亮起来，发出幽幽的绿光。我试过扔掉它，可第二天它又会出现在我的床边。我甚至请了镇上的道士来做法，可道士一看到那盏灯笼，脸色大变，连钱都没要就跑了。
“这灯笼……是‘鬼灯笼’。”道士临走前，低声对我说，“你别再招惹它了，否则……”道士的话没说完，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盏灯笼，不是活人能碰的东西。
可我不能坐以待毙。我知道，那盏灯笼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而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穿红衣的女人。于是，我决定去找她。
那天晚上，我带着那盏灯笼，走进了山里。雨又开始下了，山路泥泞难走，但我顾不上这些。我知道，那女人一定在山里等我。
果然，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了她。她依旧穿着那身湿漉漉的红衣，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眼神空洞地看着我。
“你来了。”她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到底是谁？”我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我手里的灯笼。我低头一看，发现那灯笼的绿光变得更亮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燃烧。
“二十年前，我丈夫借了你父亲一笔钱。”女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可你父亲却害死了他。”
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父亲从未提起过这件事，难道他……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那盏灯笼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女人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那是我丈夫的魂魄。你父亲害死了他，他的魂魄一直被困在山里，无法超生。现在，他来找你报仇了。”
我心里一沉，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那盏灯笼，不是什么鬼灯笼，而是那个男人的魂魄。他一直在等我，等着我替父亲还债。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低声说，声音颤抖。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突然，我手里的灯笼猛地亮了起来，绿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灯笼从我的手中飞出，悬浮在空中。
“李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灯笼里传来，“你父亲的债，该由你来还了。”
我吓得后退几步，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那灯笼缓缓地朝我飘来，绿光越来越亮，几乎要吞噬我。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尖叫。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那灯笼突然熄灭了，绿光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抬头一看，只见那女人站在我面前，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你做了什么？”我问道，声音颤抖。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我的身后。我回头一看，只见那盏灯笼已经落在地上，碎裂成几片，里面的蜡烛也已经熄灭。
“你父亲的债，已经还了。”女人低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愣住了，心里一片茫然。那盏灯笼，那个男人的魂魄，难道就这样消失了？可那个女人，她又是谁？
“你到底是谁？”我再次问道。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转过身，朝山里走去。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句低沉的话：“二十年前，我也死在了这里……”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雨越下越大，打在我的脸上，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我。我看着地上那盏破碎的灯笼，心里一片茫然。
那盏灯笼，那个女人的话，还有二十年前的旧事，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我的心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还清了父亲的债，但我知道，那盏灯笼，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床边了。
可我知道，那女人的魂魄，依旧在山里游荡，等待着下一个替她还债的人。
而那个人，或许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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