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提前在牡丹大饭店订好了包厢，郭广霞和苏逸飞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没什么事儿了就提前到包厢等着。
深秋的天，刚过下午五点就黑透了。
兰舒推开包厢门，迎面只有一片漆黑。
她以为自己走错了赶紧退出来，反复核对门上的302包厢号。
“诶？没走错啊，这不就是302吗？”
跟在身后的路言也凑过来盯着门牌号：“你是不是记错了？是302吗？”
“怎么可能，这么点小事我还能办岔劈啊。”
说着，她翻包掏出大哥大：“我呼苏老师一下，估计他们还没到。”
刚要按下号码键，包厢门突然“吱嘎”一声从里面缓缓拉开。
“这还是自动门？”职业病的缘故，路言瞬间警觉起来，侧身将兰舒挡在身后。
“这老木头门怎么自动，咱能结合实际生活不？这很明显啊！”
路言转头满脸不解：“很明显什么？”
兰舒挑高一边眉毛，“明显屋里有鬼。”
“你别说话了。”路言在门口站了几秒，才谨慎地往屋里挪动步子。
兰舒依旧满不在意地打哈哈：“这家伙，整得跟拍谍战片似的，他俩就是还没到呢，我再打个电话。”
话刚说完，路言一阵风似的“嗖”地窜进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窗户前，一把将藏在窗帘后的人死死按住。
黑暗里传来压低的咒骂：“你怎么净会给人添乱！”
路言一愣，赶紧松手：“搞什么？小偷小摸的。”
小偷：“你闭嘴！”
一听是熟悉的声音，兰舒乐呵道：“你们到了还玩啥捉迷藏呢，怎么不开灯？”
说着，就往墙上摸开关。
“别开！”苏逸飞突然大喊制止。
兰舒被他嗷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咋了？”
下一秒，幽暗的烛光在地面上骤然亮起。
“猪你生日快乐~猪你生日快乐！猪你生日快乐饿鹅~猪泥生日快~乐~~”
郭广霞双手护着插着二十一根蜡烛晃悠着火苗的大蛋糕，竟从餐桌底下钻了出来。
蛋糕表面抹着雪白的奶油，挤满螺旋状淡粉色花边，中间用红色果酱连笔写着“生日快乐”。
旁边点缀着三朵大小不一的粉红色大牡丹花，中间花蕊点缀着亮闪闪的银珠糖。
兰舒感动的劲头还没上来，脸色骤变，赶紧冲过去扶起跪着从桌底下爬出来的郭广霞。
“哎我天啊郭姨！您这不折我寿呢么！这老胳膊老腿的咋还往桌底下钻呢！”
苏逸飞和路言也快步冲过去，一左一右把郭广霞搀起来。
也不知道在桌底蜷了多久，细密的汗珠黏着她花白的头发。
兰舒心里酸酸的，“干啥啊郭姨，地上多凉！”
郭广霞咧嘴一笑：“我听小飞说你没过过生日，这不寻思着给你个惊喜吗。”
兰舒看着郭广霞苹果肌高高鼓起，这笑容让她看得发愣，恍惚间觉得，电影里演的慈母好像都是这样的脸盘。
郭广霞和林秀珍完全两种风格，林秀珍瘦得颧骨高高耸着，像是两道突兀的山棱。
倒不是说瘦人就没有妈妈的感觉了，只是她在林秀珍的身上就找不到这样的感觉。
林秀珍给自己的笑脸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更别提这种慈爱的眼神。
“小舒，生日快乐，快来吹蜡烛！”郭广霞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到圆桌中央。
兰舒很懵：“郭姨，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苏逸飞赶紧接话：“你生日是十月七号，还有八天，但那会儿我们就不在新塘县了，怕赶不上，就提前给你过了。”
兰舒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烛火晃悠着，映得苏逸飞的眼睛像是浸在橘色里：“夏天那阵给你们发夜校结业证书的时候，我看见你身份证号了。”
兰舒可不是个扭捏的人，可这会儿却耳根发烫，低着头小声嘴硬：“那是我隐私。”
路言突然冒出来一句：“毕业证算什么隐私，苏老师不烟不酒记性还好，好男人。”
路言鲜少夸人，苏逸飞这人本来脸就小，被这么一夸害羞得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兰舒脸上还挂着笑，抽空瞪了路言一眼：“再多嘴你买单。”
路言不服气地回瞪回去，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郭广霞倒是对这个不速之客特别热情，笑着招呼：“这大小伙子多好，看着就板正。过生日人多才热闹，小舒，快许愿吹蜡烛！”
平日里在职场雷厉风行的兰舒，这会儿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她当然知道过生日的每一步流程，不仅电视里看过，她也给金美华、兰馨、兰涛还有外甥都庆过生。
可这会儿大脑却一片空白，手脚就跟不听使唤一样，一群人就这么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郭广霞笑着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双手合十，又轻轻抚摸着她的眼皮让她闭上双眼。
“闭眼许愿，就许一个，咱不贪心，许太多可就不灵了。”
兰舒乖乖点头，虔诚地双手交叉合十。
这个许愿的机会太珍贵了，她一定得好好斟酌，可不敢随便开口。
在她心里，只要吹了蜡烛，愿望就一定能成真。
闭上眼睛想了好几分钟都没动静，也没人催她，只有路言嘴贱冒出来一句：“许愿发财也别许太多，差不多得了。”
苏逸飞脸色一冷，照着他胳膊捶了下：“小舒可没你这么俗，别瞎扯！”
路言嗤笑：“我天天都跟着她，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清楚？”
“你不是不爱说话吗？今天嘴怎么这么碎？嗓子是借的着急还啊？”
兰舒听着两人拌嘴暗觉好笑，但不得不承认，路言说对了。
发财确实是她的愿望，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会许愿自己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但现在，在发大财的前面，她还有个更重要的愿望。
足足斟酌了五分钟，她才慢慢睁眼：“许好了。”
路言问：“许愿自己能赚多少？”
苏逸飞立刻朝她比了个噤声手势：“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郭广霞笑着轻拍她的背：“许好了就吹蜡烛，小舒，姨刚才都求过观音菩萨了，你的愿望肯定能成！”
暖意一股接一股冲上兰舒心头，她咧嘴冲郭广霞使劲点头：“郭姨！借您吉言！我这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身边的这些人，一定都会平安，健康，好好过完这一辈子的。
嗯，这愿望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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