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弟子，都吓得魂不附体，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被轰飞在地的萧然，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感受着那并未伤及根本的掌力，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朝着圣主殿的方向，遥遥一拜。
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
这老狐狸……演得还真像啊！
他不再犹豫，转身，在无数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或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朝着山门的方向走去。
很快。
天衍圣地圣子萧然，因顶撞圣主，被废黜圣子之位，逐出圣地的流言，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整个宗门，掀起了轩然大波！
……
慎刑堂。
气氛压抑，阴冷刺骨，如同九幽地府。
姬无双端坐于主位之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一个慎刑堂弟子，正跪在殿下，瑟瑟发抖地，汇报着刚刚从外面传回来的惊天消息。
“……圣子萧然，顶撞圣主，已被……已被废黜圣子之位，逐出圣地！”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姬无双端着茶杯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刹那的凝固。
嗯？
啥玩意儿？
我听错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将目光投向那个快要吓尿了的弟子，声音沙哑地，又问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
“圣子……圣子萧然，被圣主废了，赶出山门了！”
那弟子带着哭腔，重复道。
“……”
姬无双沉默了。
他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经历了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的剧烈变化！
“噗——”
一口滚烫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一阵肆无忌惮，猖狂至极的大笑声，骤然响彻了整个慎刑堂！
那笑声，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与轻蔑，震得殿宇都嗡嗡作响！
跪在地上的弟子，更是被吓得一个哆嗦，直接瘫软了下去。
姬无双愣了。
他是真的愣了。
这就赢了？
我这大招还没放呢，萧然就倒了？
我这还准备了七八个后手，准备跟你好好玩玩儿呢，结果你人没了？
这就好比双方摆开阵势，两边都是千军万马，粮草充足，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对面主帅自己抹了脖子。
胜利，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就是这么……索然无味。
“哈哈哈哈！好！好啊！”
姬无双一拍大腿，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激动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这个萧然！本座早就看他德不配位！仗着拥有仙人传承，便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看看，看看！这下场！”
“这就叫，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他指着殿外，唾沫横飞，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他以为他是谁？圣子？呸！在本座眼里，他就是个还没长大的毛头小子！”
“这下好了，自己作死，把自己给作没了！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就在姬无双得意忘形，手舞足蹈之际。
一个阴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处，幽幽地，从他身后响起。
“父亲。”
姬无双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收敛，转而换上了一副慈父的温和笑容，缓缓转身。
只见大殿的阴影之中，缓缓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一袭黑衣，一头如雪般的白发，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束在脑后。
他的眸子，漆黑如墨，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正是姬无双的独子，天衍圣地的另一位天骄。
姬明霜。
他的外貌，与姬无双有七八分相似，同样是白发黑眸。
像是一条潜伏在黑暗中最致命的毒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与诡谲。
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霜儿，你来得正好！”姬无双见到儿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为父正要派人去叫你呢！天大的好消息！那个萧然，完蛋了！”
然而，姬明霜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古井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那欣喜若狂的父亲。
“孩儿觉得，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声音，和他的气质一样，阴冷，不带一丝感情。
“嗯？”
姬无双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什么意思？”
姬明霜缓缓走到姬无双面前，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与冷静。
“太突然了。”
“太快了。”
“快得……就像是有人精心策划好的一样。”
姬明霜一字一顿地说道。
姬无双愣住了。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他那被狂喜冲昏的头脑，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仔细地，回忆着今天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圣主的态度……
长老团的态度……
萧然最后的反应……
似乎……确实有点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整个流程，看起来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破绽。
萧然顶撞圣主，被一掌轰出大殿，废黜圣子之位，逐出山门。
合情合理。
“你想多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姬无双索性摆了摆手，将那点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管他呢！
反正结果是好的！
萧然那个小杂种，滚蛋了！
这就够了！
“估计，还是因为那个叫苏媚儿的女人的事。”
姬无双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这个萧然，太过刚正，也太过天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就敢跟本座叫板，甚至不惜顶撞圣主！”
他看着姬明霜，语重心长地告诫道：“霜儿，你可千万别学他！”
“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实力，才是永恒的！其他的，都是虚的！”
“为了所谓的道义和脸面，葬送自己的前程，愚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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