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他赢了，可实际上是扶苏赢了。
因为他这个爹，没能让扶苏服气，反而让他更叛逆，更难管。
可今天不一样了！
真不一样！
扶苏怂了！
面对叶辰，这死守本心、能言善辩的扶苏，居然被问得哑口无言。
嬴政心里乐开了花！
他这会儿舒坦极了。
看向叶辰的眼神满是柔情和喜爱！
“好女婿，真是个好贤婿啊，朕有你这女婿，这辈子值了！”
嬴政心里激动万分。
就在这时，扶苏猛地抬头，眼里闪着精光，直勾勾盯着叶辰：
“我知道你问这问题的用意了！”
“嗯？”
这话一出，叶辰愣了下，随即笑了：“说吧，把你心里想的都吐出来！”
“我看得出，你平时被岳父压得挺惨，有啥想说的不敢说，今天我给你机会，全说出来，别憋着，你憋着难受，岳父也难受，长此以往，还会伤了你们父子情！”
叶辰笑眯眯道，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这次跟小舅子辩论，不光是为了小嫚！
虽说小嫚的家人就是他家人，帮他们是应该的！
可除此之外，他仿佛回到了学校答辩的日子！
舌战群雄，扞卫内心信念！
那是件神圣的事。
“我知道你要说啥，因为分封制服务的不是黎民百姓，而是王侯贵族！”
“如果我这么答，你肯定会问，天下是百姓多还是贵族多？谁才真正代表民心？”
“是不是这样？”
扶苏眼里放光，盯着叶辰，战意飙升！
叶辰愣了下，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想说的，然后呢？你既然明白这道理，还觉得分封制是对的吗？”
“呃……”
这话一出，扶苏一怔，没想到叶辰这么痛快承认，一时不知咋接。
但很快，他笑了，摇头道：“分封制还是对的！”
“哦？说说你的理由！”
叶辰饶有兴趣道。
“因为古往今来，掌权的都是王侯贵族，哪怕现在的大秦，掌权的也是他们，只有他们有造反的实力，老百姓就算不满，想反也没那本事，注定失败，所以皇帝只要搞定王侯贵族就行！”
“只要王侯贵族跟皇帝共治天下，不出暴君，天下就乱不了！”
扶苏侃侃而谈。
叶辰皱眉，想扔出几个名字反驳，比如刘邦、朱元璋，可想想这俩还没出生，就没说。
在刘邦之前，好像还真没平民造反成功的。
“嗯……就算你说得对吧，那你答第三个问题，当今皇帝是傻子吗？”
“我……”
这话一问，扶苏差点噎住，他偷瞄了嬴政一眼，见父皇也盯着他，顿时慌了。
“不是！”
扶苏艰难挤出两个字。
这是真心话，虽跟父皇政见不合，但他从不觉得嬴政是傻子。
“那你说说，他为啥不用分封制，选了郡县制？”
叶辰追问。
这话一出，扶苏眉头拧成疙瘩。
嬴政眯着眼盯着他。
没人比他更想听扶苏的回答。
他想知道，自己儿子到底懂他几分。
扶苏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可愣是憋不出一句话。
不是不好意思，是真答不上来，他脑子里压根没这概念。
儒生老师告诉他，父皇用郡县制是因为野心大，想独揽天下。
以前他把这当真理，从不动摇。
可今天听了叶辰的话，他开始怀疑，甚至觉得那说法不对。
可他又没个准答案。
所以这会儿，他迷茫了。
“我……不知道！”
沉默半天，扶苏终于开口，低头羞愧得不敢看嬴政。
嬴政捏紧拳头。
这就是他儿子？
连他为啥用郡县制都不知道，就瞎反对？
这哪是反对郡县制，是反对大秦十几代帝王的心血啊！
大秦多少代帝王为这目标奋斗。
可到头来，自己儿子连为啥用郡县制都搞不清？
可笑！真可笑！
“我来告诉你为啥用郡县制吧！”
叶辰轻叹一声，对扶苏道。
扶苏点头。
“首先，我承认分封制在某些时代确实管用，可惜，现在它过时了！”
“过时了？咋可能？”
扶苏惊呆了，理解不了自己坚持的东西咋就过时了。
“很简单，因为民智开了！”
叶辰继续道：“夏商周那会儿，分封制好听点叫分封制，难听点就是奴隶制，你认不认？”
“我……”
扶苏咽了口唾沫，不想认，可最终还是点了头，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
“奴隶制啥样不用我多说吧，能享受人生的只有奴隶主，也就是你说的王侯贵族！奴隶压根没人权，想杀就杀，哪来的公平正义！”
“分封制就是这么个东西，对老百姓极不公平！他们干最多活，拿不到该得的报酬，还得饿肚子，连饭都得奴隶主赏，这种制度真好？”
叶辰质问。
扶苏额头冒汗，这些事他听过，可从没深想，听到时也只是耳朵过一遍。
现在叶辰点出来，他有种被敲醒的感觉。
叶辰接着说：“从夏商周起，分封制，也就是奴隶制，撑了近两千年，直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天下进了春秋战国！”
“这时候冒出一堆人才，老子、庄子、孔子、孟子、鬼谷子等等，咋被称圣人你知道吗？”
“因为他们开了民智！”
“奴隶时代，奴隶从没想过反抗，每天就干活吃饭，哪怕夏换商、商换周，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个主子，从张三拜到李四，生活没啥变化！”
“可这些圣人出来后，民智大开，人学会了反抗，从这儿起，奴隶制虽没彻底废，但名存实亡，连战国七雄的大王都不敢提奴隶制！”
“因为这时候谁提奴隶制，老百姓肯定反！”
“分封制，说白了就是奴隶制的壳，大秦十几代人努力，用郡县制不用分封制，一是为天下大一统，让百姓免受战乱苦！”
“二是因为民智已开，分封制不合时宜了，再用分封制，那些分到地的王侯肯定压榨百姓，百姓被逼急了必反，到时天下大乱！”
“这就是分封制不能用的根本原因，民智开了，没人愿再当奴隶，郡县制现在看着离谱，偌大天下一人说了算，可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民心所向！”
“以后若有新朝新帝，建的肯定是郡县制，不是分封制！”
叶辰一口气说完，嗓子干得端起水喝。
扶苏听完，整个人傻了。
这些事他从没想过。
听叶辰讲，虽跟自己理念冲突，可就是觉得有理，太有理了！
人家说得太对了。
人类蒙昧时，只顾填肚子，分封制奴隶制确实好使。
可民智开了，再搞奴隶制就是自找死路。
旁边的嬴政猛点头，叶辰说得太对了。
早在秦孝公时，商鞅就说过分封制过时，以后天下不会再有分封制。
现在叶辰又把这话说出来。
嬴政看着叶辰，眼眶有点湿。
他是皇帝，可这么多年，真懂他、懂郡县制的人一个没有。
他很孤独。
明明给自己取了“朕”的称呼，却老用“寡人”。
因为真没人懂他。
寡人，孤家寡人啊！
儒生天天骂他也就算了。
连他最看好的扶苏也在耳边嚷嚷分封制好，郡县制不行。
他很火大，可一点办法没有。
现在叶辰这番话，让他找到知己，一个能掏心窝子的知己。
旁边的赢阴嫚听完，满脸骄傲！
这就是她男人！
当初看他没啥正事，可她一眼就看出这男人气质不凡。
今天他这番话，不但让扶苏哑口无言，连父皇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是绝对的自豪！
赢阴嫚攥紧拳头，为自己男人的学识骄傲。
扶苏却紧皱眉头。
今天他输惨了！
叶辰三个问题，第二个虽算他答对，可他自己觉得也没答好。
三个问题全错。
这是从里到外的打击，连他坚守的信仰都动摇了。
“那儒生呢？为啥非杀儒生？”
嬴政震撼半天，终于想起最初的问题。
叶辰为啥非要杀儒生！
“为啥非杀儒生？”
“因为我恨这时代的儒生，这时代的儒生没几个好货！”
叶辰冷冷道。
嬴政愣了一下：“你……这么讨厌儒生？”
“他们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没几个是正经人？”
他虽是疑问语气，心里却暗自认同叶辰的看法。
毕竟，朝中那些儒生，确实没一个像样的。
“他们篡改历史，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硬拗成白的，误导后世倒也罢了，毕竟这些都是朝廷逼他们干的，不这么做，脑袋可能不保，这我不怨他们！”
“但凭空捏造，只因自己看某些事不顺眼，就胡乱编纂史书，这可不是被人胁迫，而是天生的毛病，几乎每个文人都有的臭毛病，文人风骨呢？儒雅君子跑哪去了？”
“更别提他们一个个还死倔，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听不进劝告，谁敢反驳，他们就认定对方有错，根本不屑听别人的意见！”
“不仅如此，他们还自视甚高，看天下人如同看傻子似的，偏偏在不懂的地方装懂行！”
“就说分封制吧，我敢打包票，现在还死抱着分封制不放的，准是儒生，普通老百姓只要有点见识，绝不会支持这种制度！”
“因为分封制对儒家最有利，他们别的本事没有，满口天皇地皇，动不动就扯上天意，愚弄百姓玩得溜得很，可天在哪？天意又是什么？”
“孔孟老庄这些圣人好不容易让民智开化，把人从愚昧拉进文明，这些儒生却非要逆流而行，硬要把历史拖回老路，你说这种儒生该不该收拾？”
“别说陛下还没焚书坑儒，就算真干了，我也双手赞成，就现在这些儒生，真该好好治一治，那些颠倒黑白的破史书，烧了也没啥可惜的！”
“至少，商纣王不会因此背上暴君的骂名，周天子也没他们吹得那么仁义！”
叶辰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他肺腑之言，上大学时，每次听到有人嚷嚷商纣无道、始皇残暴，他都气得牙痒痒。
那些人压根不懂历史，而让他们稀里糊涂的，就是这些所谓的历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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